函园东山门,距白马寺,不过二里之遥。加园内里程,亦不出五里。安车片刻可至。
监奴转念一想,许是多虑。且佛门圣地,群魔辟易。当无大碍才是。
稍后不久。严夫人轻车入寺,自去寻严佛调。
路过正殿时,偶遇一藩僧。严夫人急忙上前行礼:“拜见康师。”
来者深目高鼻,正是康阿祗梨师巨。亦称康僧巨。
“夫人安好。”康僧巨汉语精纯,汉礼无可挑剔。
见其僧衣单薄,严夫人遂取冬衣赠之:“今冬酷寒,康师珍重。”
康僧巨亦不推迟:“谢夫人赠衣。”
寒暄数句,二人就此别过,严夫人自去寻父。康僧巨就地披衣,信步出白马寺。
后院僧舍。
严夫人扣门而入。
不料舍内,另有访客。
严佛调遂为客引荐。
严夫人身披华服,头戴珠玉,富贵逼人。闻乃是左中郎将吕布发妻。来客不敢怠慢,离席相见。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下邳相笮融,并别驾从事麋竺。
见礼后,严夫人出内室避嫌。
僧舍简陋。别无遮蔽。虽居外室,三人言语,却清晰可辨。
“陶使君遣我等前来,乃邀阿祗梨,入徐传道。”下邳相笮融言道:“徐州本就信佛,下邳信众不下数千家。阿祗梨何故迟疑。”
“陶使君长者之风,素有贤名。然却与佛无缘。二位此来,非求佛,乃另有所求也。”严佛调一语道破。
“这……”下邳相笮融仍不死心:“何以见得。”
“无它,唯利字耳。”严佛调答曰。
别驾从事麋竺又劝道:“八关锁固,贼臣当道。严师何以独善其身。不若随我等,归乡辟祸。”
“徐州四战之地,如何可避。陶使君欲假佛之力,聚拢人心。然世道便是人心。世无道,何以正人心。”严佛调答曰。
谓“正人心”者,乃出《孟子·滕文公下》:“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
“佛即道也。”麋竺答曰。
严佛调欣然点头:“别驾知佛也。”
“世无道,佛即道。严师何以退避三舍,不愿回乡宣佛。”下邳相笮融,乘机追问。
严佛调答曰:“道,有大小之别,公私之分。归乡宣道,乃私授也。居此传佛,乃公道也。”
典出《管子·明法》:“是故官之失其治也,是主以誉为赏,以毁为罚也。然则喜赏恶罚之人,离公道而行私术矣。”
二人无言。
知严佛调心意已决,稍候便起身告辞。
出舍时,严夫人代父相送。
下邳相笮融,此行未能如愿,故略显失态。倒是别驾从事麋竺,儒雅有度,未曾有失。
目送二人离去,严夫人遂入内室。
“白马寺并无守备,来去自由。如何能挡兵祸。阿父且随我入府暂避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