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帘后董太皇,一声长叹:“确是朕口不择言。被何氏拿住把柄,才有今日之祸。怨不得旁人。”
董重又进言道:“洛阳八关,皆握于何屠之手。更有车骑将军何苗,引五千胡骑,暗伏于后。以一敌二,臣虽不惧,然若蓟王亦心向何氏,则吾门危矣。”
“骠骑所惧,可是蓟王问罪。”帘内董太皇,起身问道。
“正是。”董重如实相告。蓟王托孤二帝,威信天下。南征北战,未尝一败。先时鞠城兵乱,幕府五校齐出,一举荡平京畿。前军校尉关羽青龙偃月刀下,无一合之敌。号“关刀莫敌”。三弟张飞,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如探囊取物耳。便是徐晃、周泰、典韦之流,亦难有三合之敌。董重焉能无惧。
更何况。何苗麾下五千亡胡突骑,并董重麾下万余西凉游骑,皆与蓟国千丝万缕。只需蓟王一声令下,必阵前倒戈。又岂会为何、董二外戚,效死力。
“所谓‘母凭子贵’。古往今来,莫不如是。”董太皇悲声一笑:“何氏好心机。”
“传闻二位太皇,曾歃血为盟,不知然否?”殿中并无旁人,董重索性直言。
“然也。”董太皇亦未隐瞒。
“如此当可转圜。少帝年幼,由窦太皇垂帘监国。何屠所奏,需经窦太皇批复,方可诏命天下。若窦太皇不许,(董)太皇自无需‘迁宫本国’。”董重言道:“待此事作罢,再徐徐图之。废立少帝,扶立贵子。”
“朕已与何氏撕破脸。且有过在先。何氏如何肯轻饶。”董太皇又道。
“能消何氏心头之恨者,唯蓟王一人耳。”董重已有计较:“待我亲登二崤城,向蓟王负荆请罪。”
“蓟王富可敌国,天下还有何物能动其心。”董太皇摇头:“此去,必无功而返。”
“依太皇之意,又当如何。”董重忙问。
“待朕手书陈情,六百里送往蓟国,面呈太妃。”董太皇言道:“朕,毕竟是少帝祖母。何氏亦是晚辈。料想,太妃必能体会。”
“太皇妙计。”董重大喜:“然二崤城,亦不可不去。”
“如此,也好。”董太皇轻轻颔首。
目送董重离去,永乐太仆封谞,欲言又止。
“且说。”董太皇言道。
“太皇何苦委曲求全。不如向董骠骑明言。何太后即便‘麒麟送子,母凭子贵’。又岂能与太皇相提并论。”封谞脱口而出。
“朕,岂能与南阳屠户,一般见识。”董太皇嗤鼻一笑,竟全然无惧:“一门上下,恬不知耻。为达目的,竟用如此卑劣手段。遣史子眇于群仙会,盗采麒麟之菁。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史子眇其人,如今魂飞魄散,皆是咎由自取。”封谞言道:“麒麟圣体,非同寻常。一般人等,无福消受。”
“先称病不出,闭门谢客。”董太皇果然无病:“且看何屠如何闹腾。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太皇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