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无计可施,导致霄凡易主,所有当初喜欢霄凡的员工都要被迫接受全新的运营方向。到了几年之后,也许,年轻的霄凡就会被只想用它来赚钱的“养父”榨得滴血不剩、老态龙钟,怀着对自己无能的怨恨而死不瞑目,当然,对方真的可以将公司运营得更好也未可知。
事到如今,好像已经不止是钱的问题了。
在创立霄凡时,何曾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那时的他,投入了他全部精力,想要把霄凡发展成一个百年的企业。如果命运之神在什么地方看着这一切,大概会觉得人类非常好笑吧?因为他每一分钟的努力及霄凡每一点点的发展,都是他亲手埋下的引发贪欲的种子。
真的只能认输了吗?
他不想啊。
他觉得自己像条砧板上的鱼,鱼鳞都已经被刮得很干净了,正在等待下锅,而他还依然费力地张嘴呼吸着,他呼吸时从鱼鳃中流出的血,将自己和砧板都染得微微发红了。
——就在这样的重压下,增发方案被确定了。
公司将会采取两轮认购,第一轮没有被认购完毕的话,将会启动第二轮的流程,供想追加的人进行超额认购。
而凌思凡,将会首先提交增发股票的认购意向书。
时间毫不留情地流逝着,他一点点滑向那似乎已注定了的悲惨结局。
他心里很清楚,这轮增发之后,自己的股份将被极大地稀释,而银桥资本那派会超过50%,正式接管霄凡,成为新的主人。
到了那天,恐怕他会主动辞去董事长和ceo的职位——再当六年的董事长和ceo又有何用处呢?谁都知道六年后他会被清理,再耗六年只是被人嘲笑罢了。
所以,很快,他就会什么都不是了吧。
曾经那个以为自己可以名成利就的梦此时显得那么不着边际,好像是只什么动物在满是泥泞的地上极笨拙地跳一首圆舞曲。
他的性格,让他没有办法接受从今往后变得失败——不断折腾,但来来回回始终没有比霄凡更成功的公司。当人们谈论到自己的名字时,仍然还是“霄凡的创始人,后来被清洗了”,而他,也在十年、二十年后,依旧祥林嫂般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当年的资方是如何深奸巨猾,就像过去无数被扫地出门的创始人一样。
他受不了。
那样,他的生活便不再有意义——人生的衰落过早地到来,顶峰也随之过早地到来,往后都是行将就木罢了。
甚至,他的资产,从某一刻开始,会开始负增长。
可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存在,就纯粹地是为了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财富、还有所有的人尊敬他的神情。他憎恨被嘲弄。
他很渴望反扑,让那些人尝尝苦头,可问题很明显,究竟如何才能反扑?
脑子空空的凌思凡,突然看见手机屏幕一亮一亮。
来电人的名字时是他一位朋友,也被称为是商场上的后起之秀,虽然这个后起之秀都40岁了。
“喂?”凌思凡接起来,“陆洋?”
“思凡……”对方说,“我听说了你的事情。”
“呵,”凌思凡说,“是啊,都听说了。”自己股份要被强行稀释,这么大的热闹,别说是业界了,就连普通网友也全都知道了。
“我……想到一件事情,说来给你听听,你听了别动怒,我是为你担心。”
“嗯,你说,没事。”
“大概前两个月,樊建国拜托我给他的小女儿介绍青年才俊,外表、能力都必须是一等一的,我也没当回事,因为那个啥吧,他那个小女儿,实在是不好看……看得上他小女儿的,他小女儿肯定是看不上,但他小女儿能看得上的,肯定又看不上她了。”
“……?”这社会中的女孩子还真的是有些悲哀,仿佛在爱情中天生的外貌就是最重要的了。
“不过,我是听说,他小女儿虽然外表不佳,可性格很好一点都不刁,名校毕业的人也挺聪明,倒也不会真的非常不好……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见下?你肯定知道的。樊家非常有钱。”
“……”樊建国的家族,的确非常有钱。生意摊得很大,经常买买卖卖。
“而且,樊建国前两个女儿,全部都是嫁的高官,如果有这样的资源,霄凡以后不用愁了,绝对一路顺风顺水,规模会越来越大的,市值在国内登顶都有可能的。霄凡需要借助你的资源,自然也就没人敢动你了。”
“你在说什么呢……”
他都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喜欢庄子非了。陆洋这个意思是说:在他未来的钱、和庄子非里面,选上一个?
“樊建国跟了两个月,我一个都没介绍去,显得好像很不上心……但我能拉着谁去啊?有钱男人都看长相,还以为我看不起人呢。”
“你介绍我,就没问题?我缺钱的现状太明显了。”
“无所谓啊,”陆洋说道,“去相亲的,有谁不是为了这个去的?樊建国知道,他女儿也知道,想找真爱的话就不会托我了。其实所有相亲,不都是看条件?符合要求就见,不合就散伙喽。普通人相亲也看长相看家底,你纠结这些东西真没必要,说的好像真爱就能长久,有所图就鸡飞狗跳似的。”
“……你还真是实用主义,你老婆知道么?”
“我和她也是啊,我喜欢她有长相的加成,她喜欢我有资产的加成,分那么清干吗?”
“……”
“不然你先见一面吧。”陆洋最后说道,“只是见上一面,又不是谈恋爱,就当交个朋友也好。这没有什么的,也算帮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