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过节的旧事便不再重提,程旬旬没有异议便也就按照窦兰英的安排住进了主宅,还是那个房间。程旬旬推开门的瞬间,便听到了一对相思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她见着挂着窗前的鸟笼子,再看笼子里那对活灵活现的相思鸟,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
她没想到这鸟还在,本以为早该死了,没成想竟然活的那么好。
"这鸟竟然还在。"
清嫂站在一侧,笑容温和,说:"是啊,五爷的东西我们谁都不敢怠慢,这一对鸟儿由我亲自喂养,一直都好好的。"
程旬旬闻声转头看向了清嫂,她低垂着眼帘,态度毕恭毕敬的,自那事情之后,她同清嫂的关系就疏远了。程旬旬愿意相信藏红花的事情不是清嫂经手的,也相信楼梯上的那些弹珠跟她没有关系,但程旬旬始终不相信清嫂不知情。
而且这件事能那么成功的嫁祸给江如卉,这中间应该也少不了清嫂的功劳。程旬旬心里也明白这件事不能怪清嫂,即便她跟窦兰英的关系再亲密,她也只是个佣人而已,总不能指望她会逆着主人家的意思来帮助她吧。但明白归明白,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这不有了清嫂的前车之鉴,如今她对徐妈多多少少也有些防备。
"有劳清嫂费心了。"程旬旬说的礼貌,随即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走到了她的身前,将那盒子塞进了清嫂的手心里,说:"之前我在周宅多亏了清嫂的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望清嫂不要嫌弃。"
清嫂微微一惊,这盒子看着就不是便宜东西,赶紧推了回去,说:"照顾你是我分内的事儿,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再说上次......"话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抬眸暗暗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只见她眉眼之间全是笑容,并没有任何异样,仿佛上次的事儿她再没有放在心上。
但她还是将盒子塞回了她的手心里,摇摇头,说:"我不能要的。"
"收下吧,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程旬旬直接将盒子塞进了她衣服口袋里,便立刻松开了手,不再同她纠缠,许是怕清嫂把东西塞回来,程旬旬说:"清嫂我是孕妇,这么推脱来推脱去的,我受不了,最近的身子越来越重了,你就行行好别跟我客气了,这东西我是一定要给你的。"
清嫂张了张嘴,一只手搭在口袋上,想了想便暗自叹了口气,笑着点了头,说:"好,我收下便是了。"
程旬旬笑嘻嘻走到窗前去玩鸟了,周衍卿把东西放好就去了书房。
等到除夕那天,周家的人全部都回来了,主宅从早上开始就极是热闹,周衍卿陪着程旬旬把准备的礼物逐一都送了。
容萍说:"说起来旬旬也算是新媳妇。"
窦兰英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看了清嫂一眼,随后清嫂便离开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红包。窦兰英将红包递给了程旬旬,说:"你跟老五的情况比较特殊,缺了仪式,但这红包还是不能少的,容萍这一说我便想起来了。"
程旬旬并未立刻接过,而是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他轻点了一下头,程旬旬正欲接过的时候,却忽然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对清嫂说:"清嫂,能不能麻烦你泡两杯茶?"
清嫂起先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笑意,点点头,说:"对对对,我去泡茶你们等着。"她说着便立刻转身去了茶室,专门挑了窦兰英喜欢的茶。
今日一家人难得齐全,等清嫂的两杯茶端过来了,众人便退开两侧站好,看着程旬旬给周家二老敬茶,然后便顺理成章的拿下了红包,叫了一声爸妈。
安盺将这些都看在眼里,面上的笑容不变,但想想曾经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的。她陪着坐了一会之后,便独自去了院落。
一家人表面上看起来和乐融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但每个人心里都怀揣着心事。周衍松已经出院了,一直到傍晚五点他才露面,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憔悴,走路还让人扶着,一脸的丧气样子。他一出现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就有些冷了下来,一个个的同他打了一遍招呼,顿时就陷入了僵局。
这戏无论演得多好,都少了一种温馨的味道,周家如今是太缺孩子了,最小的也已经十多岁了,原本是打算让小谦过来的,但碍于程旬旬的事儿,也就作罢。没有孩子便少了份热闹,窦兰英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今个这一餐饭也吃的极少,周景仰相对来说要好一些,脸上一直挂着浅笑,也愿意同他们开几句玩笑话。
这顿年夜饭算是勉勉强强的过去了,也就发红包的时候热闹了一些,饭后窦兰英只在厅内坐了一会就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这一年过的十分寂静,没有娱乐,连笑声都很少,主宅内有驱不散的压抑气氛,窦兰英回房之后倒是稍微好了一些,谁都不愿在主宅多待着,但碍于周景仰还坐在大厅内,谁也不便提前离开。而且周家有规矩,除夕夜大家都得在家里度过,谁都不准出去。
因此不愿在厅内煎熬也就只能回房间去看春节联欢晚会了,想来想去不如凑起来打麻将,找点乐子。
不知不觉这厅内竟然只余下寥寥几人,安盺还算识趣暗暗看了一直坐在长沙发上纹丝不动的周景仰,想了想就起身去棋牌室看他们打牌,所幸棋牌室的空间大,掩在这里头的人,都能凑两桌麻将了。
周衍卿也在棋牌室内,将程旬旬落在了外头由周亚男陪着。
这会也就剩下几个小辈了,周嘉遇吩咐了佣人扶着周衍松回了房间,自己则留在了大厅里,他们去打牌他也没兴趣,便一直坐在这里看看电视吃点东西,这么些年下来的规矩,除夕夜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打电话过来叫他出去。
周景仰一边喝茶一边往周嘉遇的方向扫了几眼,周亚男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周景仰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走开,可她却紧紧握着程旬旬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也不愿意走开。容萍已经过来催好几次了,但她就是装作没听见,装作对春晚很有兴趣的样子。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程旬旬聊天,又跟周嘉遇搭话。
然而,周景仰怎么可能因为他们而改变了自己的计划,他站了起来,对程旬旬说:"旬旬,陪我出去走走。"
周亚男一听不由用力的掐住了程旬旬的手,指甲差点嵌进她的肉里,程旬旬不由嘶了一声,深深的看了周亚男一眼,暗暗地将她的手掰开,然后抬头冲着周景仰微微一笑,点点头,说:"好。"
周亚男本想起来说什么,但被程旬旬牢牢拉住,周景仰已经走开了,她便冲着她摇摇头,低声说:"没事的。"
程旬旬吸了口气,便跟着周景仰出去了,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夜幕里,程旬旬不说话,周景仰双手背在身后,默了一会,便问:"听说你跟孙傲的儿子孙杰有点关系,是吗?"
"算是有关系,但并不是什么好的关系。"
周景仰停下了脚步,转身与她面对而站,说?"周家如今的情况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二,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你也不用瞒着我,人嘛总该要交几个朋友的。听说孙杰现在开始想要做生意,连公司都注册好了。"
"是吗?我并不知道。"
"这样就不对了,既然是朋友总该多联络联络感情,他刚开始做生意需要支持,你作为朋友应该给予鼓励。有什么忙,能帮的也多帮帮他,年轻人独立创业可不容易,身边得有人支持和鼓励。"
程旬旬抿了唇,"您说的是,等有时间我便问问他。"
默了一会,周景仰便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肚子上,问:"这孩子几个月了?”
"已经九个月了,快要生了。"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那辛苦你了。"
"不会。"
周景仰只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程旬旬默了一会,想了想转头看向了周景仰,片刻便开口,说:"我愿意去跟我的朋友联络感情,不过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
程旬旬先回去,刚一进大厅,周亚男就站了起来,迅速的过来,一脸担忧的说:"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你在担心什么?"程旬旬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不由嗤笑了一声,想来这脑袋瓜子里一定是没什么好事儿。
周亚男往四周扫了一眼,凑到她的耳侧,低声说:"他们说孙杰喜欢你。"
"然后呢?"
'你别明智顾问了。"
程旬旬摇摇头,用肚子顶了她一下,说:"我有肚子,谁要。"
"不是的,我跟你说啊,孙杰那人混起来特混,有肚子都要,你怎么办!"周亚男压低声音,一脸郁色。
"不会的,就算周家不要脸,孙家还要脸呢。"
"那万一......"
"没有万一。"程旬旬微微皱眉。
"好吧,我不说了。"
程旬旬又坐了一会,便以累了为由回了房间。
周衍卿临近十二点才回的房间,程旬旬还未睡,这儿远离市区,周围又没什么邻居,连住宅区都没有,因着本该是鞭炮齐鸣的时刻,这会却异常的安静。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程旬旬站在那儿逗小鸟,他弄了弄头发,说:"有话对我说?"
"给我孙杰的联系方式。"她仍旧逗着小鸟,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说的十分平静。
"没有。"他回答。
"其实你不给我,有的是人会给我,但我还是愿意让你告诉我。"她说着将手里的小棍子放下,转过身面向了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说:"我跟孙杰是朋友。"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挑起了一抹讥讽的笑,说:"你定这个肚子还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吗?"
"再过一个月肚子就不会有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旬旬笑了笑,说:"我是为了你。"
"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需要,你若不需要就不会把我留在客厅里,给父亲机会跟我聊天了。你很清楚,就算你不需要,仍然有人会让我去做。而且,我未必会成功不是吗?孙杰是孙杰,孙傲是孙傲,孙傲不一定会听孙杰的话。"
周衍卿并未回答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掀开了被子,说:"早点休息吧,挺着个大肚子一整天了,不累吗?脚都肿成那样了,还折腾,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说完,他就躺下睡了,程旬旬还想说点什么,谁知他把灯给关了,明显是拒绝跟她交流的架势。
大年初一,窦兰英竟然一大早就跑寺庙去了,并且没有带着清嫂走。程旬旬起的早,肚子早早就饿了,她没有吵醒周衍卿,自行下楼,准备去厨房找点东西先填填肚子。
谁知刚一走近厨房,便看到里面有两个人靠的很近,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立刻掩藏在了门边。里头的人是清嫂和周景仰,本是主仆关系,可两人的姿势却明显超越了这种关系。
PS:
今日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