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脑子里乱糟糟的,也顾不上问大山鞋子的事,只盼着早点回家。
两个人各自想着事情,晌午刚刚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座青砖的大院子。
苏云起正在门口的大槐树下站着。
江逸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忍不住伸出脑袋喊了一声:“苏云起!”
苏云起一听就察觉出这声音不对,于是迎着马车走了过去。
大山放慢了速度,控制着马车停下来。车还没停稳,江逸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苏云起赶紧接住,皱着眉训道:“急什么?也不怕摔着。”
江逸也没反驳,只是抓住他的衣袖着急地说:“苏云起,我得麻烦你件事……”江逸说着,眼圈就控制不住地红了。
苏云起一阵心疼,把人往怀里揽了揽。
苏云起看向大山,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李安仁找麻烦了?”
大山连连摇头,憨憨地说:“没有啊,王石还说继续要咱家的鞋子。我跟他说完这个就去接逸哥,看到逸哥坐在台阶上,逸哥说回家,我们就回来了。”
苏云起揉了揉江逸的脑袋,声音放缓,“见着冯叔了?”
江逸点点头,满脸忧虑,“冯叔说我爹病了,好像病得不轻,我很担心,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苏云起点点,“可以,你要不要准备些东西?”
江逸想了想,要带的东西已经拖冯远捎过去了,可是转念一想里面也并没有对治病有用处的。
“你多带些钱票好不好?咱们再去镇上,不,去县里请个有名的大夫,沧州那边咱们毕竟不熟,也不知道……”江逸越想越急,拉着苏云起就要上马车。
苏云起把人搂紧了,温声道:“不会有事的,江伯父会请大夫的不是吗?”
“他不是病了么?也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人照顾,谁给他请大夫啊?”江逸心里乱糟糟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听说古代缺医少药,感冒都会要人命,也不知道我爹的钱够不够,之前我病了一个月,不就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吗?差点就没好起来。苏云起,你说我爹的钱够不够用?他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苏云起捧着他的脸,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别瞎想。”
“可是,我怕……”
苏云起低头,没有丝毫迟疑地吻上那双红润的嘴唇,堵住了他的胡言乱语。
江逸眨眨眼,好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别怕,不会有事,相信我。”苏云起托着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地轻轻啄吻,如抚弄珍宝般小心翼翼。
大山在一旁张大嘴巴,惊呆了。
江逸却神奇地中断了刚刚脱缰的思绪,渐渐冷静下来。他推开苏云起的脸,不满地道:“说正事呢,少趁机占我便宜,你当我傻吗?”
苏云起忍不住勾起嘴角,转而说道:“你要是实在担心,咱们就去一趟沧州,或者把人接回来,或者请个好大夫。”
江逸抬眼看他,带着几分希冀,“我也可以去?不会拖后腿?”
苏云起点头,“你若不怕辛苦,我便带你走山路,快马加鞭不过三日路程。”
这里没有火车,没有汽车,甚至没有平坦的道路,江逸原本以为出趟远门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可是,让苏云起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算什么。
江逸原本慌乱的心莫名地就踏实了。
江逸挣脱苏云起的怀抱,一只手仍旧霸道地抓着人家的衣襟,“回家再商量,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苏云起好脾气地任他拉着,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大山一眼。
大山条件反射般闭紧嘴巴,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那意思好像在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沧州离广昌有五百多里,如果走官道少说也得走上十天。
苏云起十岁开始就跟着行军打仗,自然也知道些别人找不到的捷径。
两个人共乘一骑,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将将在第四天黎明到达沧州。
江逸差点丢了半条命。
他是第一次连续骑这么长时间的马,更何况是走山路。每次从马上下来,他甚至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苏云起专门带了一口露宿用的小锅,中途休息的时候就给江逸煮糖水或者熬粥喝。
江逸每次都不会拒绝这份好意,尽管在马上一颠就会全部吐出来。
就这样,边吃边吐边赶路,江逸没喊过一声累,没要求过多休息一会儿。他为了不让苏云起担心,还故意扯开笑脸,给他讲故事听。
这样的江逸,让苏云起喜欢到了骨子里。
在这一刻,苏云起的心明确地告诉他,他等了二十五年,要等的就是这样一位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