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瑾知道她很痛,却也没有去看他,迅速转身拈起另外一根针,扎了下去。
针渐渐往下,扎在了她的胸口,顾晚柠已经痛得惨叫出声,双手抓着被子剧烈颤抖。
“再坚持一下,还有两针。”
梅长瑾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淡色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和担忧。
再一阵落下,顾晚柠尖叫一声,疼得开始翻白眼。
梅长瑾哪怕片刻都不想再耽搁,所以他没有吭声,浑身肌肉却绷得紧紧的,拈起最后一根针扎进了她的穴位里。
针落,顾晚柠剧烈抽搐,眼看就要倒下去,梅长瑾快速来到她身边,将她托住。
顾晚柠张嘴喷出一口黑血,撒了一地。
她感觉浑身的肌肤都像被重重捶打过,疼痛过后有些发麻。
她虚弱地靠在梅长瑾的肩头,“我觉得再多来几次,会活活疼死过去。”
梅长瑾抬手,不嫌脏地帮她将脸上的汗擦掉,“你先躺下休息,我帮你诊脉。”
他让顾晚柠侧躺着,白皙光滑的背脊上扎满了针,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在她背上移动,将那些银针都拔了下去。
刚刚那一场酷刑将她的精力全部耗尽,放松下来,顾晚柠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睛就昏睡过去。
梅长瑾替她将前后的针都拔掉后,轻轻替她将衣服穿戴上,手指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细腻的肌肤。
他手指微微一缩,然后不再碰她,扯过被子替她盖上。
刚刚已经替她诊过脉,这两次试药也并非白费功夫,的确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和重大进展。
只是蛊虫还未清除,必然还需要再试药。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床上睡熟的人,眉头渐渐拧紧,他不能再让她反复承受这样的痛。
顾晚柠这一觉睡了很久,梅长瑾也未去难民聚居地,而是在房间里想新的方子。
房间门忽然别人敲响,但是压制着声音。
梅长瑾看了一眼床上依旧熟睡的顾晚柠,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乾一,“有事吗?”
乾一点头,面色有些沉凝,“出事了,很多流民都生病了,王爷让你过去看看,看看是否是时疫。”
梅长瑾点头,“你等我拿药箱。”
他回到房间,并未急着拿药箱,而是去观察了一下顾晚柠的情况,发现她面色已经恢复了很多,呼吸也平缓,这才略微放心地拿了药箱离开。
临走之前,他吩咐乾一,“让人小心照顾顾晚柠,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记得通知我。”
“好,我让人盯着,现在先送您过去。”
梅长瑾现在可不止是个大夫,他还关系着自家王爷的蛊虫能不能解,何况这位梅大夫也救了他的命,于公于私,乾一都十分尽责地将他亲自送到了难民营。
梅长瑾也未想到仅仅一夜,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平常的时候,白日里难民营见不到太多人,都是些老弱病残,其他人都在外面找吃的。
而现在,难民营到处都是人,一个个脸色苍白,歪着倒着。
他一路走过去,看到一些严重的已经躺在地上抽搐。
梅长瑾一路走一路观察,然后问乾一,“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今早就有人将消息传到了王爷那里,应该是今早爆发的,王爷让您赶快看看,是否是时疫,若是时疫,这些病人就得立马隔离起来。”
“嗯,稍等……”
梅长瑾进去已经被人围住了,一个个都是要求他先看看他们家的病人。
乾一将人一一挡开,“别着急,梅大夫会一一给你们看,现在先说说哪家的病人情况比较严重?”
“我女儿最严重,半夜开始又吐又拉,到了早上口吐白沫,现在都还没醒。”
“我小儿子也是,现在人都瘫了,只有嘴里不停地吐白沫。”
梅长瑾点点头,指了指之前说话的那个妇人,“你女儿的情况可能要严重一点,我先去看看。”
那女人本来急得不行,挺梅长瑾这么说之后,喜极而泣,“谢谢大夫,您快跟我来。”
梅长瑾在乾一的护送下摆脱了那些流民,但他们明显不死心,都不远不近地跟着。
梅长瑾进了房间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手套和口罩。
这是顾晚柠后来又送给她的,她说一位大夫首先得保护好自己,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他一直记得这句话,所以在不明情况之下,他得按晚柠说的保护好自己。
戴上手套和口罩之后,他来到了床边,那少女的眼眶都有些凹陷,嘴角果然还有些白沫。
梅长瑾观察了一阵,又询问了一阵,这才将手指打在了少女的手腕上,认真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