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枉论她将来还要从东宫搬进那皇后住的坤元宫,担一国之母之责。
她一向对段家人没有太大好感,但那些个小辈也的确是不熟悉,要说厌憎,也远远谈不上。可先出了若生的事,段素云的为人一下子就在她心里一落千丈。
即便对太子妃的人选没有太多看法,她也不觉得段素云合适。
但嘉隆帝听了她的话,却笑得越发愉悦起来,继续漫不经心地道:“到底是年岁还小,等将来好好教一教,歪了的树苗也能重新往直了长,怕什么。”
云甄夫人看不懂他究竟是几个意思,却看明白他这是铁了心的。
她就想着嘉隆帝方才那句“不合适,将来再换就是”虽然听着同儿戏一般,却也并不是没有可能,遂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嘉隆帝便摆一摆手,晃着手中芭蕉叶形的坠子把玩着,一面说:“不说这个了,朕寻你来,其实还有一事。”
云甄夫人听着,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面上倒依旧是波澜不惊。
嘉隆帝自个儿却也没说话,只抬手戳了下宓昭仪的后背。
她便笑着,状若无意地说起昱王长孙少渊的婚事来。
昱王比太子殿下要小上一些,但也到能成家立业的年岁了。
宓昭仪笑言,云甄夫人好,连家的姑娘想必也好,不如就索性给昱王说一个连家的姑娘。
云甄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飞快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连家适龄的姑娘,发觉只有连大爷家的两个姑娘合适,不由微微敛目。
虽则一样都是连家的姑娘,可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早亡,自幼失怙,真计较起来,就又不同了。
母族如何,重要,可远不及父族来得重要。
她慢条斯理地问道:“昱王殿下,似乎还没有纳侧妃?”
宓昭仪掩着嘴轻笑了下:“夫人误会了,此番说的是正妃。”
云甄夫人微讶。
宓昭仪没有再言语,由嘉隆帝开了口:“你最喜欢的那个孩子,叫阿九的,朕看着就很好。”
云甄夫人搁在身前的双手蓦地一紧,“皇上不要说笑,那孩子今年还尚不满十三岁呢。”
“真算起来,也不小了。”嘉隆帝笑容满面,“左右也不急在这一时,朕的意思是暂先定下,而后让底下的人慢慢筹措起来,等到她及了笄,再大婚就是了。”
他越是说得云淡风轻,云甄夫人就越是觉得浑身不对劲。
她推脱着:“那至少还得有个两三年,怎好叫昱王殿下的大事就这么耽搁着。”
嘉隆帝将面上笑意一收,沉了脸道:“怎么,你不想同朕结这儿女亲家?”
这话就问得重了。
云甄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得先放低了姿态,用比他方才还要云淡风轻的口吻道:“皇上也得容人回去想一想再拿主意,是否?”
她恭恭敬敬地说话,嘉隆帝反不乐意听,这般一开口,嘉隆帝就又笑了起来,说:“且去且去,说得朕同恶人一般!”
暖阁里的气氛,又渐渐缓和轻松了起来。
此刻仍远在平州的若生却对这些毫不知情……
她坐着马车离开了望湖镇,在车上小憩了片刻,醒来时只觉自己一双脚像浸在泥潭里一般,沉甸甸的抬不起来一分。
揉着惺忪睡眼,若生不由得疑心自己还在梦中,迷迷糊糊低头去看,就看见自己裙摆底下鼓囊囊的一大块,顿时唬了一跳,伸手将裙子一扯,底下露出一只大猫来。
“……元宝,快起来……”若生刚醒来,声音娇娇糯糯的,听着没有半点气势。
元宝掀了掀眼皮,抬头看了她一眼,“喵呜”一声又伏了下去,像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在若生双脚上。
若生苦笑,这压得都麻了!
一旁的绿蕉跟扈秋娘就要去抱元宝。
若生摆摆手,兀自弯下腰去,双手穿过它腹下,用力一把举了起来。
“喵……”元宝一动也不动,歪着脑袋任由她抱。
若生松了口气,稍动了动脚,谁知麻意还未消,元宝忽然将脑袋埋进了她怀里,像是撒娇似的用爪子勾住前襟,竖着耳朵轻声叫唤。
它放轻了声音,叫唤声渐渐听起来近乎呢喃,又是毛茸茸圆滚滚的一团,若生就心软了,不舍得再将它放下去,索性就这么抱在了怀里。
好在马车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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