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督主亲自上门求亲,提醒了她:倘若没有强大的力量来护佑,家人哪里有资格来过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简单而幸福,实在是世间最为奢求之事。
她怎么能以为,仰仗了皇家的威严、凭借了妃嫔的名义,就能保家人平安和乐?天真可笑!
她低低笑了笑,自嘲道:“督主大人焉知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腹中的胎儿?难得汪督主看重,五年之期,足够我为腹中胎儿争国祚了。”
不争是为争,是她入宫这五年来最大的错误。倘若她能从汪督主手中夺得这五年的时间,必定会有所不同。
五年,她的孩儿已开蒙,绥儿才二十出头。她的孩儿和绥儿,都将会有无限的可能。
五年,其实是个喘息的时间。
至于五年后……她总不信,情况还会像现在这样,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
汪印心底略有丝叹息。纯嫔的确与小姑娘一母同胞,她们彼此为对方着想的心意,是相同的。
小姑娘在宫中切切挂念着纯嫔,恳请本座援手一二,甚至拒绝顾家求亲、应允嫁给本座,当中必然有顾念纯嫔的原因在。
而纯嫔,此番话语,也足证一番了。
本座先前倒说错了,叶家并非只有叶安世尚可,后宅中的这些姑娘们,像小姑娘和纯嫔这些人,才是真正不凡。
可是……
像纯嫔这样,心里只有家人而无自己,并非是件好事。
人贵之处,在于自重。连自己都不能首先爱惜自己,何谈护佑家人?
只有他人没有自己,那是圣人们做的事情。
这样的话,太辛苦太辛苦,实在不适合纯嫔和小姑娘这些人。
他心底仅有的那一丝怜惜,在布珠巷给了小姑娘,此番爱屋及乌,对纯嫔倒也高看了几分,却并没有出言提点什么。
想来纯嫔提出五年之期,心中多少也有所感这并非好事了。
各人的命途,自然都由各人凭本事修得。至于纯嫔对小姑娘的一片爱护,他便承下了。
半响之后,他轻轻颔首,答道:“娘娘诚心,本座便允了。五年为期,且看娘娘有没有本事来本座府中接人吧。”
五年之后接小姑娘走?除非小姑娘自己要走,否则……呵呵。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抬步朝殿外走去,没有理会身后眸光骤然发亮的叶绪。
离开临华殿的时候,汪印的目光在內侍裘恩身上扫了一眼,随即便带着几个內侍离开。
和来时一样突然,去时亦无征兆。
而僵坐在殿中的叶绪,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通红的眼眶里面,隐着似无人能撼动的坚定与决然。
五年之后,我一定会将绥儿平安接出来,让她简单顺遂地过完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