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追求道心圆满,说白了还是柿子挑软的捏。你敢说不想杀圣人,不想杀你师兄林远归?但你也只敢想想,因为知道自己一定杀不了。你怕了。你的道心,从来就没圆满过。”
“轰——”
对手的剑气斩落,地面剧烈震动,一道缝隙裂开,土石飞溅,烟尘漫天!
殷璧越飞身而起,不退反进,倚湖剑不知何时竟已出鞘。
飞扬烟尘被寒光劈开,尖锐的破风之声响起,持剑的殷璧越面沉如水。
说了这么多话,他终于成功激怒了郑渭。
抱朴七子排位时,郑渭挑战林远归,战败后郁结于心,去杀了三百山贼。这件事情,在叶城时,段崇轩曾提起过。
怒气可增威,但生死之战,毫厘之间,愤怒使人漏出破绽。
“嗤啦——”
倚湖剑刺进了对手的肩胛骨,鲜血如瀑,喷涌而出。
这一剑没有什么花俏,甚至说不上招式。
但有绝对的速度,真元输出还有方位计算,如果不是郑渭最后一刻避开了心脉,现在已经死了。
殷璧越一出手就是杀人的剑法。
方才那样耐心啰嗦,他自己都要忍不下去。
所以当他使出了这一剑,通体顺畅。
精神状态接近巅峰,第二剑不需时间,已经起势。
寒风卷地,天色渐沉,那片红云便愈发刺眼,如烈火灼天。
抱朴宗八十里外,大道萧索,竟结起一层冰霜,冷如严冬。
寒水剑。
从他与郑渭说话开始,到蓦然出剑。
后发先至,似慢实快,战斗的节奏,瞬间就掌握在了殷璧越手里。
剑锋寒意迫在眉睫,郑渭疾退,一退十丈,毫不犹豫。
同时剑尖显出抱朴八卦的流转阵图,剑走巽位,斜斜刺出,轨迹形成一道华光,直取对方眉心。
他人在退,却没有选择出剑回守,而是在与对方搏命。寒水剑若不肯收势,八卦剑便会伤敌。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毫无畏死之心的疯子着实可怕。
但走出荒原之后,殷璧越最不怕的就是搏命。
倚湖一往无前,如严冬降临四野。地上的寒冰飞速延展,大道两旁的荒草枯树尽数冰封。
殷璧越的眉峰与睫羽,都凝结了浅浅的霜。
最终,剑尖的冰霜冻住了心脉伤口的血液。
郑渭神色微茫。
他想过失败,因为对方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叶城秋湖边要破障的少年。
但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连出第三剑的机会也没有。
八卦剑握在手中,郑渭向后倒去,瞳孔涣散,无法闭上眼睛。
他还会许多剑法,身上还有许多法器,却不再有意义。
倚湖归鞘,殷璧越从他身边走过,这次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只是走的很慢,刚才一剑真元倾尽而出,几乎令他脱力。
他看了眼天色,心想,师兄应该到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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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横断山的天空有片红云,西陆的人们遥遥望见它,会觉得像晚霞,因为云层的缝隙间,清光透射,如白羽纷飞。
只是夜色已深,霞光还迟迟不散,红的令人不舒服。
有人开始惶恐,无法修行打坐,却想不到自己除了祈祷,还能做些什么。
更多普通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的看着蔚然壮观的奇景,议论纷纷。
余世觉得该结束了。万无一失,不该有变数了。
周远道的这一剑真是厉害,也到了剑势耗尽的时刻。
他甚至想,容濯的计划没错,确实该先除周远道,此人心性如此坚定,实力也比他们想象中强大。晚除一天,都是个大阻碍。
血海上的中年道人两颊深陷,面色青白,周身清光开始溢散。终于咳出一口血来,这次是心头血。
墨发披散的容濯笑了笑,笑意依然漫不经心。衬着如血的红衣,便显得阴森可怖。
他笑意未尽,蓦然蹙眉,抬眼向云海间看去!
下一刻,余世亦有所感,随他目光看去,冷漠的神色化作讶然。
云海那端,无上的浩大威压传来,是亚圣的威压。
这不可能。
但他们更想不到,先来到山巅的,不是掌院先生的石印,也不是无妄的木佛珠。
而是一个青年。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场战斗中的后辈。
他呼吸微乱,道袍染血,可见上山这一路,不少人试图拦他。但他出现在这里,说明山下已无人能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