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昕一进屋子,就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箱子,百慧在我身旁笑道:“大殿下藏东西像小孩子一样,藏在床底下,等待别人去发掘呢!”
我目光一凝,冷冷的看向百慧,百慧一脸兴趣的张望,似没有看见我看她,口中还问我:“长公主,您说是不是?”
眼蒙慢慢的眯了起来,声音冷了一分:“是什么?本宫怎么不知道?”
百慧身形微颤,惊恐自己失言,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伸手掌在自己的脸上:“奴婢该死,请长公主责罚!”
脸打得噼啪作响,我冷眼瞅着她:“你跟了本宫不少时日了,如何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嘲笑大殿下,谁给你的胆量?”
姜黎昕是心智不全,但他不是傻子,连我自己身边的人,都把他当成一个傻子看待,我还能指望谁对他好?
百慧自小在宫里跟着我,跟我一起去了紫荆关,难道在边关自由惯了,来到皇宫,肆无忌惮的吗?
“嗵嗵!”百慧把头磕在地上,脸上尽是五指印:“长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绝无恶意,请长公主饶命!”
“姜末!”姜黎昕叫了我一声,一脸茫然的望着我,因为爬床底下,脸上沾了灰尘:“百慧惹你生气了?”
百慧闻言,舍弃求我,直接跪在地上膝行爬到姜黎昕脚边,对着姜黎昕磕头:“大殿下,让长公主饶过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求求大殿下了!”
我的脸沉着,姜黎昕目光从百慧身上看向我,天真无邪的问我:“姜末,百慧犯了什么错,为什么非死不可?”
我走了两步,把姜黎昕手中的盒子拿了过来,往座位上一坐,目光微斜,看向姜黎昕问道:“黎昕,若是我想让她死,你会阻止我吗?”
姜黎昕细长的眼睛微眯,似在思量我说的话,思量了半天,掰着手指头说道:“姜末说什么就是什么,姜末说别人犯了错,说别人该死,那个人肯定该死!”
真不愧是母后教他,就算我与他三年未相见,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母后教他要守着我,母后教我,要守着他,在这后宫之中,只有我和他一母同生……别人对我们来说都是敌人。
百慧顿时脸色苍白,我打开了盒子,看见一个老旧的珠玉凤头钗!拿起那个珠玉凤头钗,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漫不经心地对着百慧道:“你跟着本宫身边多年,应该知道本宫是怎么样的脾性,平时在本宫身边没有大小,本宫惯着你由着你,但是今天,你忘记了自己的本分,本宫就由不得你!”
百慧眼中被恐惧覆盖,止不住的磕头:“长公主饶命,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轻慢大殿下了!”
轻慢我可以,轻慢姜黎昕我绝对不允许,他是姜国先皇的嫡长子,这姜国江山本是他的,是别人抢了他的尊贵。
姜黎昕目光徘徊在我的脸上,带着一抹小心翼翼,到底是心地善良于心不忍的再次问我:“百慧真的非死不可吗?姜末?”
我望进他流光溢彩的眸子里,一字一句的说道:“非死不可,所以黎昕不要再问第三遍,你知道姜末自从母后死了脾性不好,容不得别人忤逆!”
姜黎昕眼中的光彩,沉入眼底,霎那间气势变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就杀吧!”
“不要啊!”百慧爬过来求我,言语哀求:“长公主,奴婢自小跟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紫荆关,多少苦日子奴婢都陪您过来,求您饶过奴婢一死,求您了!”
我看着百慧,眼底的杀意一闪:“来人!把百慧送去陪皇兄!”
百慧顿时面如死灰,外面太监直接进来百慧拼命的叫喊,太监拖住她的时候,她还在挣扎。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皇宫里永远是这个道理,杀人,要杀的死的透透的,才不会让人有反击的机会!
我又吩咐了一声,直接在挽心宛的院子,就把百慧就地正法了。
用绳子勒住她脖子的时候,我手中拿着珠玉凤头钗,在门口看着,姜黎昕也是站在我身旁,望着她勒着脖子垂死挣扎,对姜黎昕道:“从今以后,对你不尊敬的人,姜末都会让他们死,你是先皇嫡长子,身份尊贵,不是其他人可比拟的!”
姜黎昕怔怔地望着我,伸手抓住我的手摇晃着:“姜末变了吗?我现在身份就很尊贵啊,他们都对我很好啊,皇宫所有人都对我很好啊!”
我还手握着他的手:“所有人对你好,你更加要学会长大,现在的你还很小,你要努力的长大!”
姜黎昕微微一笑:“若是黎昕一直都长不大?该怎么办?”
百慧尸体被拖走,我转身进了屋子,把手中的珠玉凤头钗往盒子里一扔:“黎昕若是一直都长不大,我会不择手段的让黎昕长大的!”
姜青宏生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儿子,苏贵妃还想让他的儿子做皇上,她能让一个哑巴做皇上,我为什么不能让一个心智不全的姜黎当着姜国的皇上?
反正母后已经死了,父皇也死了……这姜国的江山,别人的祸害,至少姜黎昕坐上这江山,不会花天酒地搜刮民脂民膏。
姜黎昕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精芒,等我再看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一派天真:“姜末的不择手段,黎昕也是喜欢的!”
我轻笑起来,真不愧是我的哥哥,心智不全又怎样?他还能分辨是非,对我这个妹妹无条件信任。
姜黎昕见我笑着,手伸到盒子里,把我丢进去的那珠玉凤头钗拿了出来,“这个院子里全是宝贝,三年来,我翻遍了院子里所有地方,找了这么多宝贝,麦穗姑姑说,这个珠玉凤头钗是固伦孝静皇太后凤飞飞曾经带过的凤头钗!”
“那倒真是一个值钱的物件!”我望进盒子里其他的东西,都是我小时候玩过丢失的,琉璃珠,琉璃玉佩之流!
姜黎昕把珠玉凤头钗插在我的头上:“姜末带上珠玉凤头钗,麦穗姑姑说,带过这个珠玉凤头钗的人,都会变成皇后,尊贵非常!”
变成皇后?
姜黎昕在说什么傻话?姜国是中原大国,跟姜国鼎立的是西凉和南疆,南疆现任王上是女王,嫁了西凉王,母后说,不可以嫁给西凉和南疆皇室中人!
其他迅速崛起的突厥和匈奴,难道我还和亲突厥做突厥的皇后不成?
伸手把珠玉凤头钗拿了下来,伸手拧了一把姜黎昕的脸:“说什么傻话,麦穗姑姑那是逗你玩的,当什么皇后,我姜国的长公主就好了!”
姜黎昕目光随着朱玉凤头钗落下,久久不能回神,我趁此机会洗漱了一番,连夜快马加鞭,洗漱完之后倒床就睡,姜黎昕就守着我,像小时候一样,他摇着摇篮守着我一样。
第二日天还没有大亮,苏贵妃就迫不及待的找人过来把我叫醒,说什么守灵……
我慢悠悠地穿了一身白袍,姜黎昕跟我一样,带着随行的宫人去殡殿了。
齐公公这个大内总管是姜青宏一把提上来的,父皇的大内总管喜公公和浅公公自从父皇死后,自动请缨去皇陵守陵了。
我问过他们:“为何不待在皇宫里?以父皇生前对你们的重视,在皇宫里生活,比在皇陵里好千倍万倍,为何要去皇陵?”
喜公公望着荒芜的皇陵,嘴角浮现一抹浅笑:“有些事情,是深入骨髓到心里的,奴才们答应了别人,要好好守着皇上,不管他生他死,都会守着他!”
浅公公是一个清秀的公公,就算年岁已老,也看出他曾经的温和:“长公主回去吧,长公主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皇上能生长公主这样的孩子,皇上还是欢喜的!”
父皇哪里欢喜了,他把我当成末日看,他用我的名字在提醒他自己,他期待末日的来临,期待着我去死。
齐公公见到我无比殷勤,点头哈腰:“长公主小心台阶,昨日长公主太累,奴才都没有好好向长公主请安!”
我手微微一身搭在他的手臂上:“公公客气了,齐公公是皇兄身边的红人,本宫离开皇宫的时候,公公派的人送本宫,本宫到现在铭记在心呢!”
齐公公面容一丝僵硬,呵呵低笑:“长公主哪里的话,奴才无论派什么人送长公主,还不都是皇上的旨意!”
对我如此殷勤,原来是要撇清关系,到底是害怕我归来之后,展开报复吗?
果然我那只知道美色的父王做对了一件事情,帝王更替,让我掺合一脚,姜青宏死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掺合一脚。
所以现在对他们而言,无论谁做皇帝,我的这一票至关重要,我无论让谁做皇上,谁都要承我这个人情……身为长公主,在皇宫内院杀一个人轻而易举的事。
我勾了勾唇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进了殡殿对着姜青宏拜了一拜,姜黎昕也跟着拜了拜。
苏贵妃没有床睡,熬了一夜面色有些蜡黄,姜木紫在一位姑姑怀里已经睡着了,其他有位分的妃嫔,以及姜青禾早已经来了。
拜完之后站起身来,甩了甩衣袖,苏贵妃瞧我这一身欲发作,我凉凉的抢先开口道:“太后娘娘,时间不早了,文武百官已经在了,咱们该上早朝,择良道吉时送皇兄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