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苏这样说来,第一个不愿意的是姜致臻,只见他和楚玲珑对望一眼,便道:“阁下也是城主的贵客,在奉天城中的事情岂能劳烦阁下?”
箫苏十分不在意的笑了笑:“姜先生,在下是受到你们城主大人的委托,顺便查一查云先生为何而死,您和玲珑大人若是心中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以直接去问城主!”
楚玲珑甚是担心母妃,有些急促争辩道:“不可能,柔夫人根本就没有见过阿秀姑娘,怎么就变成了她对阿秀姑娘做了什么呢?”
箫苏冷眼一瞅:“玲珑大人是奉天城的人,柔夫人和你情同姐妹,你自然要向着她说话,不过玲珑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希望玲珑大人不要横加阻拦!”
楚玲珑有些微愕,箫苏肩膀轻轻的擦过她的肩膀,径自而去……
楚玲珑有些急了,撇下姜致臻道:“夫君,我去找城主,你好生的看着妹妹,不要让别人欺了去!”
她的步伐凌乱极了,似我们是十恶不赦的人,要把母妃杀了似的。
终乱玩味的笑了笑,手一勾:“师妹,年度大戏啊,死里逃生的感觉好吗?”
我转身跟上箫苏,终乱锲而不舍地过来,故意话也说得很大声:“师妹,你说柔夫人干嘛对你下手?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休得胡说!”姜致臻一声斥责:“则柔在奉天城等同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对一个完好无缺能蹦能跳的人下手?”
终乱用余光一瞄,姜致臻双手圈握成拳,对我道:“阿秀姑娘莫要含血喷人,让一个无辜可怜看不见的女子平白受冤!”
我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姜先生您这是在怕什么呢?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有了疑问就要查清楚,您这一味着逃避,是在掩盖什么吗!?”
“就是啊!”终乱直接抢话怼了过去:“姜先生你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夜敲门?”
姜致臻双眼染了怒火:“两位这是什么意思?姜某的妻子岂容许你们这样诬陷?”
脚下一停,直接看向姜致臻,“你的妻子不是玲珑大人吗?柔夫人应该只是你的一个妾室,一个妾,出身卑微,姜先生确定要为一个上不了台面,出身卑微的妾惹恼了奉天城城主吗?”
纵然她不是我的母妃,曾经在姜国冷宫里她也养育了我八年,虽然这八年里她过得与世无争,什么都需要我自己去争,什么都要我和凤贵妃去抢,可是她也给了我温暖。
说她是一个出身卑微的人,上不了台面的人,心中微微刺痛,想扒个心给别人凌虐死似的!
对于长生不死,世外桃源生活了这么久的姜致臻,我的话,让他犹豫起来,只是犹豫了片刻,他的眼神一下子坚定起来:“不管是妾还是妻,她都是我的人,不允许你们这样随便诬陷!”
终乱洋洋得意道:“我说姜先生,你有空在这里跟我们瞎嚷嚷,你还不如抽空去问问家主,看看他有什么法子,来对付我们这些诬陷你夫人的人!”
终乱的话一堵,顿时让姜致臻哑口无言,终乱口哨吹的声响:“光说不练假把式,姜先生对付一个小女子,在这瞎嚷嚷有什么用,你不如去找家主,找城主,这样更像一个男人一些!”
“你在羞辱于我!”姜致臻眼中闪着愤懑:“黄口小儿竟如此信口雌黄,你当奉天城是什么地方?让你们撒野的吗?”
终乱一下子变得不屑一顾起来,冷嘲道:“楚玲珑是暗卫掌事,奉天城之内都调动不了暗卫死士,你又是谁?还能调动暗卫把我杀了不成?”
“我可以自己亲手杀了你!”姜致臻说着手腕抬起来,衣袖轻拉,一个小型的弩弓躺在他的手臂之上,极为小巧,这不是他主动拉出来,根本就发现不了他身上还有这么一个玩意儿。
南行之轻微的拽了我一把,把我拉向他的身后半步,弩弓对着终乱,终乱不见丝毫害怕,打量着姜致臻,言语说得那叫一个挑衅:“恼羞成怒杀人灭口,正好现在什么都不用查了,你把我杀了,人证物证俱在,百口莫辩呢!”
姜致臻眸子里闪过一抹懊恼与愤怒:“是你欺人太深,一个外来的外族人,来了就把奉天城搅得天翻地覆,杀了你,家主和城主也不会怪罪于我!”
“那你来呀?”终乱珍视生命为粪土,直接走了过去,把胸口对向姜致臻,拍着自己的胸膛:“这么小的箭弩,染了剧毒吧,没关系,直接对准我的胸口下去,就算没有剧毒,穿心而过,我也就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姜致臻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他后退的越凶,终乱上前的越凶,得意的样子就如猖獗一样……
终乱的不可一世张狂,让姜致臻眼中闪过阴狠,退无可退,真的开动机关,阴沉地笑着:“那你就去阎王那报道吧!”
眉头拧成一团,南行之对我微微说道:“姜致臻不会杀他,在奉天城内,不是他说了算,也不是楚玲珑说了算,还需要斟酌一二再三,此时杀人,并非明智之选!”
按姜致臻在奉天城的地位,我知道他要斟酌一二,可是这斟酌一二架不住终乱步步紧逼啊!
驽弓转动,我的心微微向上一提,姜致臻搬动着驽弓,眼瞅着就要松手,千钧一发之际终乱身体一转,叹息道:“果然住得长久,腰板都比别人硬气一些,我怕死,你随意!”
姜致臻又一次被戏弄了,手臂向上抬,对准终乱的后背,只要一松手,终乱就能倒地不起……
终乱像个没事人似的,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走了过来,都闪过奇异的光芒,大声的问我道:“师妹,听说姜了公主尸体在神医门,我多年未回去,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怎么又把话扔到我身上?我发现这里的男人,都喜欢把话往我身上引……
姜致臻把手又慢慢的放下,双眼眯起来盯着我,我不明白终乱此话的用意,依言顺着他的话说道:“姜了公主错嫁南疆,南疆王希望她活着,便把她的尸体运到了神医门,希望通过楚家的修命改运之法,让她复活,现在南疆王不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吗?”
姜致臻脸色顿时变了好几遍,终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遥想当年姜了公主错嫁,这件事情早就传遍了楚家大人物心中,毕竟姜了公主当初是楚家家主楚羌青的未过门的妻子!是楚家各方人马不同意这门婚事,所有就造成了姜了公主错嫁南疆!”
心头微微一动,终乱现在在这个时间,说出已经快要尘封为历史的东西,他想做什么?
姜致臻额上青筋四起,似竭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终乱抬脚就走,我急忙跟上,撇下姜致臻待在原地。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事隔多年的事情,从别人口中听去,就有不一样的结果,我可不好心的认为,他只是随口一提,来骗姜致臻和我的。
终乱嘴角一裂,对我露出八颗牙齿:“字面上的意思,你以为楚羌青爱不上你就没有本事把你带走?想错了吧,是因为当初楚家人不愿意你这个身份低微的一国公主,嫁给身份尊贵的楚家家主!
知道我为什么想想照顾你吗?”终乱指着自己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至今不明白终乱为什么会对我怜惜,哪怕玩世不恭的说,哪怕是假的,他也说过想带我离开后宫的纷扰。
终乱哀叹了一声:“一是他爱不上你,二你又是他的责任,三救命之恩以涌泉相报,你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受到他救命恩人的嘱托,没办法。而我呢,他觉得我对任何女子都很好,定然不会亏待于你,如果你爱上我,也会幸福快乐!”
和我想象的没有差,只不过比我想象中多了一个楚家人认为我身份低微,配不上羌青……
自古以来,成亲讲究的门当户对,千年大族有千年大族的傲然,楚家的确身份尊贵,一国公主配不上他,此话倒是不假……
“我知道了,谢谢!”由衷的对他道了一声谢,成功的惊起他的错愕。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终乱眉头微皱:“你不应该去质问羌青吗?”
我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质问他?我又不爱他,相反,我还要多谢他当年的不娶之恩,才会让我的人生如此精彩绝伦,您说是不是终乱哥哥!”
终乱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眼中的光芒略寒:“我以为你听到你配不上他,别人从中作梗,让你错嫁南疆受了这么多苦,你会歇斯底里的质问羌青呢?没想到你是这样,倒真是令我吃惊!”
我含笑相对,眼角弯弯,犹如笑的没心没肺样子:“终乱哥哥想知道什么,想借刀杀人,还是想知道我手中掌握了什么?或许说你想知道那把钥匙在哪里,直接问我就是。千万不要拐弯抹角,对付庞大的奉天城,大家都很累,你我再如此小心提防,暗地厮杀,到时候你我什么都查不出来,哭都没地方哭去!”
终乱眯起了眸子,开始重新审视我,见他没说话,我就笑了笑,往母妃院子里赶。
终乱不是跟我一条心,他有他要查的东西,他用他自己的方法,我有我要查的东西,我在用我自己的方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我也不愿意被他当成枪使,羌青他并不欠我什么……他欠的是姜致臻的救命之恩。
对我……我对他……如果我知道他在算计我,逮了机会我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根本就不存在质问和不质问……
南行之手轻轻的抚了一下我的脸:“孤会一直待在你身旁,不会让你孤立无依的!”
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嘴角笑然:“我已经百毒不侵,就算孤立无依有一口气在,就能翻盘!”
南行之带了笑意道:“孤知道了!”
踏进母妃住的院子,箫苏真是神通广大,落离府根本没有侍卫随从………
现在母妃的院子外,却站了四个黑衣人,黑部敷面,黑衣人只露出两个眼睛来,气势恢宏中站在院门的两侧。
我也知道了,在这奉天城内,不管职位多大,不管在外面掌管了什么,回到奉天城内……便没有权利在奉天城内召唤任何暗卫!
能在奉天城内大批调动人马的只有奉天城主,以及楚家家主,至于其他,调动人马的人就要看令牌了,具体是什么令牌不得而知。
母妃和太后正在院子里喝茶,我们踏进门口也不急于上前,正好箫苏也在,我淡淡的开口道:“此番调查,师兄是得到几个人的首肯?”
楚花魂会听他的肯定没错,羌青知道自己的眼睛被换,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箫苏拿着短箫边走边道:“我想做的事情,不需要他们任何人首肯,师妹……师兄会替你报仇,你失踪五日之仇,师兄定然让他们拿命来偿!”
他的话让我越发不解,我失踪这些日子,跟他在一起,跟别人有何相干?
太后见到我们来,目光去看向我们身后,她大概是在想楚玲珑和姜致臻为什么会没有出现在此?
南行之像极了一个合格的侍卫,守着我,在我满是困惑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上一二。
母妃紧紧的握着太后的手,可以看到景物的双眸,现下毫无焦距,听到脚步声一阵紧张,问着太后:“娘亲是谁来了?”
箫苏直接到桌子旁落座,端起茶盏,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内质清香持久,滋味鲜爽回甘,汤色嫩绿明亮,叶底嫩绿成朵。贡茶:望海,柔夫人倒是品位高雅!”
太后目光锁住我,我悠然落坐,南行之坐在我的旁边,我的另一边是箫苏,我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也许对南行之而言,我的母妃和太后更让他放心不下会伤害我。
轻轻地端了一个小茶盏,道:“受云雾之滋润,集天地之精华,饮后甜香回味,在外面的世界,这样的贡茶,千两一斤,一斤茶叶够普通人家吃一辈子了!柔夫人和老夫人好品味!”
“师妹好眼力!”箫苏把茶盏放下,伸手一下子拂去这满桌子的功夫茶,茶盏落地砰砰作响。
母妃吓得一下子从石凳上跳起来,瑟瑟发抖,双手摸索,太后跟着起身,母妃直往太后怀里躲着。
躲闪的样子看着着实不像和姜致臻楚玲珑走南闯北的人。
“啊!”母妃双手捂着耳朵,尖叫起来,似那砰砰作响的余音在她心中震起了骇浪……
太后拍着她的背上安抚道:“没关系只是一些东西,掉在地上,不必担忧!”
母妃使劲的往太后怀里靠,太后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我和箫苏,箫苏把东西拂下之后,轻笑道:“这本就是世外之物,没了才能更好的谈话,没了才能更好的知道云先生是谁杀的?”
太后一愣,随即看向我:“箫公子,您所言这是什么意思?老身和自己的女儿极少走出落离府,您是不是弄错了?”
箫苏轻轻的摩擦手中的短箫,问道:“家主也会弄错吗?老夫人要是觉得错了,大可以亲自去问家主?柔夫人想要杀我的师妹,没有杀死,难道我这个做师兄的不该来问一下吗?”
太后视线下调,犹如瞬息万变间,眼珠子一转,“柔夫人一直和老身在一起,何时会杀你师妹?再说了,老身的女儿跟你师妹无冤无仇,杀你师妹做什么?”
“有没有冤有没有仇,这个只有柔夫人自己清楚!”箫苏眸子凌厉的射向母妃,声音沉沉的问道:“柔夫人你的眼神并不是不好,何必再装如此柔弱,看不见呢?还有老夫人,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想留在楚家,现在最好去倒杯茶来!”
“你欺人太甚!”太后周身的气息一变,变成了杀伐果决的太后,面上的慈祥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
箫苏悠然自得的把玩着短箫,眼皮微微上调:“我就是欺人太甚怎么着?你们在奉天城仰仗的是楚玲珑,楚玲珑已经去禀报奉天城城主,就算他们来了,今日也是我说了算!”
太后胸口起伏,着实被气得不轻,瞧着太后这个样子,我打着过场说道:“师兄,我在姜国的时候,听过姜国有个传闻,说埋在姜国皇陵里的不是太后,而是别人,真正姜国太后凤心儿,已经假死逃脱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太后脸色刹那间变了,母妃一下子如惊蛰般一把推开太后,太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箫苏瞧着她们的样子,点了点头,添油加醋道:“师妹说的极是,是不是因为师妹知道了姜国太后假死逃脱的消息,就被有心人想杀之!所以手中还多掌一点秘密比较好,多了关键时候它才能保命!”
母妃眼中闪过惊恐,手扶着石桌大口的喘气,太后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声音如冰:“你们在说什么?这种是不能成为老身女儿想杀了你的借口!”
“我只是闲话家常,并没有说这是柔夫人因为这种理由想杀我!”不知怎么,一下子心又硬了一分,我就想看看母妃在一无所有的样子。
不……她不是我的母妃,她是临则柔……我应该叫她临则柔,不是母妃……
临则柔双眼被恐惧掩盖,直直的望着我:“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