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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城之外,吴军大帐。
一位身穿白色长袍,面容较为普通的男子站在地图之前静静沉思,微眯的双眼满是智慧,不时还有锋芒隐现,表明此人绝非如他长相这般平凡,而此人并非是别人,便是这五十万吴军的最高统帅,被后世称为‘百世兵家之师’的兵中之圣,孙武!
而在这大帐之中还有一人,此人身着战甲,手按剑柄,面容严肃,不怒自威,好似一位绝世的猛将,但看他眼中不时划过的智慧之光,便能明白他绝不仅仅是一位猛将那么简单,此人便是五十万吴军的副帅,伍员,伍子胥!
却说吴军兵进神速,短短半个多月便连破楚国数道防线,兵临楚国王都郢城之下,但就当全军将士准备攻下郢城之际,孙武却忽然按兵不动,一连三日都未曾下达攻城之令,就好比攥紧了的拳头却始终不曾打出,军中将士上不曾有何疑问,但身为副帅的伍子胥心中却是疑惑暗生,直到此刻终于按耐不住,出言发问道:“长卿贤弟,我军已经围困郢城整整三日,为何还不下令攻城,难道贤弟就不怕迟则生变吗?”
“呵呵,子胥兄终于忍不住了吗?”显然伍子胥的发问并未出乎孙武的预料,或者说他一直在等伍子胥的这个问题,只听孙武轻笑道:“我知兄长与楚国先君平王旧怨甚深,恨不得即刻攻下郢城,将楚平王挫骨扬灰,以报家仇,但……战争并非仅有仇恨,兄长因仇恨而参与战争,不免就会忽略一些本不应该忽略的问题……”
伍子胥也是聪明之人,立刻明白孙武话中之意,很显然孙武之所以不攻城,并非是因为他想困死郢城,而是因为心中有所顾忌,伍子胥当即开动脑筋急速思索,不过片刻便已有了答案,伍子胥微微皱起眉头,不解问道:“长卿贤弟所虑者,莫非是越国?”
“不仅仅是越国,还有阴阳家!”孙武微微点头说道:“越国与我吴国乃是世仇宿敌,此次我国有如此大的动作,更是势如破竹攻至楚国王都郢城之下,如此下去吴越之间的平衡必将被打破,因此越国绝不可能坐视我国扩大战果,所以此时摆在越国面前的,就仅有两条路!”
“要么出兵攻打我国,迫使我军不得不回师救援,要么……就直接出兵楚国,突袭我军身后!”伍子胥眼中精光一闪,冷声说道:“我军一路激战至此,已是舟车劳顿,人困马乏,而眼前的楚国王都城郭深远,又有楚国王室供奉与禁卫军固守其中,加之我军为了追求进军速度,携带的攻城器具并不很多,只要我军数日之内无法破城,届时越国大军突然从身后杀出,与城内楚军里应外合之下,我军必败无疑,而你便是看出这一点,所以才不让大军攻城,这三日……其实是在修养军力!”
“不错,但这毕竟只是一个猜测,所以还需要其他的佐证,而这个佐证便是阴阳家!”孙武点头说道:“阴阳家乃是楚国第一大宗门,雄霸楚国江湖的庞然大物,其势力之大,高手之多,比之同样称霸一国江湖的晋国太辰宫强盛不止一筹,而楚国王室与阴阳家历来都是铁杆盟友,王室供奉也大多都是阴阳家的高手担任,可以说阴阳家与楚国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我曾留心关注过,自开战至今楚国虽然也出现过不少高手,可阴阳家之人却从始至终未露行踪,若非阴阳家已经决定舍弃楚国,便只有一种可能……阴阳家,或者说是楚庄王身边的智者有所算计!”
伍子胥闻言不禁皱眉说道:“便是王都遭袭,也绝不动用阴阳家的实力,对方……真会有如此大的决心吗?”
“当然会,只要利益足够!”孙武举目南望,缓声说道:“若我是对方,以些许土地与士兵,换取五十万吴军的性命与吴国就此衰败,定能做得心安理得,若我所料不错,之前我们所遇到的那数次楚军的拦截,恐怕也是对方有意放水,为的便是令我军一头扎进他所布置的圈套之中,而阴阳家那不见踪影的高手,恐怕都已经在郢城之中集结,准备抵挡我军攻势,好为……”
说到这里,孙武话音一顿,缓缓抬手指向南方地平线处一条不断延伸的黑色长线,继续说道:“那支越军,争取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