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蒲州战场以西约两百里处,追赶殷商联军印迹至此的夏勇面色铁青,他握紧的拳头血管突显,他的身体不断的颤抖,他的双目好似鲜血般通红,他整个人既像是沉浸在无比的愤怒之中,也好似正在被剧烈的恐惧笼罩,而站在夏勇身边的众将此时或震惊、或恐惧、或沉思,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地上这突然消失的车辙痕迹与马蹄印记!
“上当了,彻底的上当了!”夏勇喃喃自语道,身为四虎将中的智将,夏勇自然知道这突然消失的车辙痕迹代表什么,这表明殷商联军并非不能将车辙、马蹄印掩盖,而是刻意不将之掩盖,再结合这场暴风雪,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他,以及他麾下这数十万大军,都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
“杀!”不等夏勇做出反应,喊杀之声顿时四起,无数披着白布的殷商联军士兵自雪中爬起,他们一把扯下背上掩盖的白布,从四面八方对夏军发起攻击,遭受到突然袭击的夏军顿时大乱,即便夏勇高声呼喊企图让军队镇定下来,但除了夏勇身边这数百人,其他人在这混乱之中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喊,紧接着从远方如潮水一般的殷商联军接踵而至,眨眼间一场规模宏大的大混战开始了!
“以风雪诱敌深入、以积雪设下包围、以突袭破敌士气、天时、地利、人和尽皆为己所用,这便是伊尹的布局吗?实在是太可怕了!”仲虺看着远方的厮杀喃喃说道,他心中一直想要与伊尹一争高下的焰终于熄灭,他终于明悟这些年他被伊尹死死压制并非偶然,每次议事之时他的发言看似至关重要,但如今想来恐怕他的每一次发言,乃至于每一个想法都早在伊尹预料之中,就像这次埋伏战一般!
“输了,彻底的输了!”仲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他并非是那种放不下的人,如今的感叹只不过是因为忽然发现,长久的追赶到最终也不过仅是徒劳,这场智慧的追逐其实在尚未开始之时就已经注定了结果,让察觉自己做了许多年无用功的仲虺不禁心生感慨而已。..
“左相何出此言,此时敌军已经彻底陷入混乱,虽然场面略显混乱,但胜利也仅是时间问题,这注定是大胜的局面,为何言败呢?”履不解的问道,仲虺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这笑中有不羁的洒脱,也有终于放下解脱,仲虺看着前方的战场大笑道:“我并非言败,而是在为夏勇可惜,可惜了这样一位智勇双全的大将,将会成为夏桀暴政的陪葬品!”
“难道真的没有哪怕一丝的机会劝降夏勇吗?”履十分可惜的说道,对于夏勇这位有勇有谋的智将,履心中十分的欣赏,但可惜夏勇却对夏桀死忠乃至愚忠,这六年之中履层无数次明里、暗里的暗示,但结果无疑例外都失败了,此时却是最后的机会,几百年履心中知晓机会渺茫,但还是人不知问了一句。
“夏勇如果投降了,那他还是夏勇吗?”一句虽然老套,但却十分现实的问话,彻底绝了履招降的心思,就在这时混战的战场之中,一道紫黑色邪光直冲天际,将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沉,仿佛太阳之光都已经被这邪光所吞噬一般,给人一种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恐惧,履看着那道邪光叹息道:“唉,可怜一代智将,就这样被邪刀彻底控制了!”
“啊……”在那邪光正中间,犬神刀在手的夏勇痛苦哀嚎,紫黑色的邪光顺着他的手掌蔓延而上,手臂、肩膀、胸膛、腹部……最终夏勇整个身体都化为紫黑色,但即便如此夏勇却始终没有放开手中的邪刀,强忍着那几乎让灵魂都为之崩溃的痛苦,任由刀中邪气侵蚀自己的身体。
“陛下……这是末将……最后……能为您……做……的……了……”夏勇喃喃说道,他的瞳孔之中邪光越来越盛,人们常说人死之前眼前会如走马灯一般掠过往日的记忆,如今的夏勇便是如此,往日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掠过,与定千钧比拼指挥能力,被夏桀册封为四虎将之首,这六年与仲虺的计谋较量,以及最后被伊尹算计至此……
夏勇忽然发现,其实他在六年之前便已经知道此战会败,他也知道民心与大势都已经被殷商掌握,他之所以一直不懈的努力,在蒲州战场与仲虺明争暗斗整整六年,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辜负夏桀的信任,虽然最终他还是败了,但他败得却是心服口服,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