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这才坐下,淡淡道:“你一脸匪气,不是个好人。说吧,你是何人,来我帐中又有何事,外边小树林里,可是你的人?”
那人良久才缓过气来,翻身爬起来,喘了几口粗气,眼神里已是带着惧色:“果然是辽东战神,名不虚传,小人李开山,之前得罪了。”
赵昱冷眼看他,知道这人畏力而不畏其他,果然是个匪类。
道:“说吧。”
李开山才道:“我乃闯王麾下夜不收头领是也。”
说到这句,李开山面露幸有荣焉之色,随即道:“今奉闯王之命,前来延请战神,共同推翻腐朽的明廷,建立一个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享太平的盛世!”
赵昱闻言,登时嗤笑出声。
随即神色一收,嘿然道:“闯王?李自成?”
连连摇头。
“那李自成号称为民,却也是个畜生而已。”赵昱脸上神色,不屑到了极点。
李开山一听,神色骤变:“休得胡言!闯王自起兵以来,杀贪官,灭豪强,不纳粮,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民的举措?”
“笑话!”
赵昱嗤笑连连:“你道我不知你们这些流贼的本性?尤其你这等头目,全都是些畜生!看你满脸匪气,想必在跟那李闯之前,必定也是个山贼匪类罢?你这样的人,也敢称为民?你脸皮之厚,比那朝中的蛀虫,都要厚上一倍!”
赵昱下山,为何直接选择明廷,而不把所谓义军放在考虑之中,这自有缘故所在。
所谓义军,是什么德性,赵昱知道。师父青云道人就时常感叹,道那义军都是吃人的野兽。其中龙蛇混杂,土匪成群,而身具高位,口里喊着为民,要太平盛世,所作所为,与禽兽却也无异。
每每起兵,以刀兵威迫,挟裹百姓,又使百姓做炮灰攻城,还吃人肉。所过之处,比那蝗灾还要流毒百倍。
本是还有些活头的地方,经过流贼肆虐,瞬间成为一片白地。
这样的毒瘤,安敢称之为义军?
李闯本身倒还好些,却譬如那张献忠,每每杀人,都不问理由。开心了杀人,不开心也要杀人,想起了杀人,没想起也要杀人。
这样的恶鬼,什么玩意儿?!
就算明廷再是腐朽,有再多的赃官污吏,可毕竟还有太子这样一位贤明的储君。官员之中,也不是没有好的。
而且还有天下大义,做起事来,毕竟要顺利一些。
不论如何,赵昱都不会选择与这些流贼为伍。他不屑与朝廷那些蛀虫为伍,流贼更甚之!
赵昱伸出手指,指着那李开山,喝道:“我今日放你一条性命,你且回去,告诉李闯,还有那献贼一干恶鬼,待我调兵回来,杀入河南,尔等只管把项上人头奉上便是!”
“滚。”
最后一眼瞪过去,只瞪得那李开山气血翻腾,忍不住竟喷出一口老血来!
骇的是震怖惶恐,连滚带爬滚出帐篷,被冷风一吹,才回过神来,不敢大模大样,连忙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帐中,赵昱闭上眼,叹了口气。
他曾读史,也知道如今大明已是病入膏肓。若非有一个太子,给了一缕明光,赵昱怕是不会进京。
大略为行孝道,在哪个山旮旯里找个女人,成了亲,生了子,便就如此。
可毕竟太子特殊,给赵昱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第一眼看到太子,直觉就告诉他,太子能成事,一定能成。
这才会跟太子下山来。
否则便会拒绝了太子,又去寻洪承畴了。
这其中自有差距。
随了太子,与随了洪承畴,意义大不一样。
赵昱自有区处。
那史书上,历朝历代,在末代之时,都有所谓义军。但能成为真真意义上的义军,把救国救民放在心间的,数不出几个来。
就近的,大略只有太祖元璋了。太祖就是义军出身,可太祖却不比历朝历代的其他义军,自有章法,把救国救民,也在心中放。或如汉末的黄巾,唐末的黄巢,这些人,掀起的义军,实则就是毒瘤。害人不浅。
而李自成、张献忠这等人物,比张角、黄巢还要不如。
至少张角在掀起起义之前,还曾行医天下,救过许多人,有善名、贤名。而黄巢也自有缘故,黄巢毕竟也是读书人,行军打仗好歹有些章法,不似眼下这等流贼,大多匪类出身。
在赵昱看来,这等人物,皆要剿灭。就算这些流贼最后有可能掀翻大明,但也不一定真能成事。匪类可成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