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早休的身上,亮起了一团又一团的金光,剑气洞天内符箓飘摇,数量如汪洋大海一般肆意,围绕着她掠荡。
“你如果出手杀了我,那些符箓将瞬间触发,直接将她送走,我可以向你保证,哪怕你真的成就不朽,也绝对找不到奇点背后连接的那座天地。”
那头在剑气洞天内沉浮的大鹏鸟。
已经失去了意识。
就像是一件器物。
白帝没有开口,没有说话,他冷冷凝视着宁奕。
“你在跟我谈判?你想要什么?”
浑厚的声音,从他的嗓子里传递而出。
这更多的是一种大道之音,直接作用在宁奕的神魂之上,黑袍肩头落下的一层厚厚积雪,都被这声音直接掸开,宁奕闷哼一声,神情苍白地摇晃一下,然后抬起头来,悲哀地看着白帝,一言不发。
白帝继续道:“你想活命,还是想要她活命,如果你肯跪下来求我的话……那么一切都有可能。甚至你的同袍,也能活下来。”
宁奕只是笑了笑。
他眼中的悲哀,更多的是一种嘲讽。
是一种蔑视。
他沙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跟你谈判?”
白
帝蹙起眉头。
他有些不明白眼前人类的想法了,把自己女儿的妖身影像展露出来,难道不是为了增添一枚筹码?
他看着宁奕,像是看着一团迷雾。
他不知道宁奕下一步要做什么。
那个年轻剑修的身上,洞穿的孔洞,被无数的生机填补,那些都是自己“往生地”积攒多年的香火,本该是自己冲击最后一道门槛时候的造化……但此刻都被宁奕掠走。
那道饱含“湮灭”意境的杀念,已经在宁奕的身体里,被缓慢消融。
不想开条件?
不想谈判?
那他……
“咔嚓”一声。
白帝的瞳孔顿时收缩,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东妖域帝皇,眼神极其冰冷,注视着宁奕,那被剑气投射而出的影像之中,蜷缩着的大鹏鸟,一点一点裂开,金色的剑气纹路顺延羽翎蔓延。
在短短数个呼吸之内,白早休的妖身,就此裂开。
白帝怔了怔。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笑容。
宁奕的声音幽幽飘来:“你大可看一看,芥子山里的那盏火,还在不在?”
白帝的神情顿时僵硬。
他的感应之中,芥子山的那盏灯火里,保留的那缕白早休魂念,竟然并没有重新凝聚,而是幽幽飘散。
“不仅仅是白早休……”宁奕笑了起来,他看着白帝,一字一句地问道:“还有之前被我以剑气打爆的白如来,你那得意的独子。”
白帝的眼神第一次变了。
白如来的那盏灯火,已然熄了,就连灯盏都一同破碎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自己的这一对子女,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能够触动他内心的东西。
“我之前一直不敢动手……因为没有把握,但似乎就在之前的那一战,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宁奕握着长剑,拦在白帝面前。
他看着白帝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
宁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带着讥讽,冷漠,还有厌恶,笑着说道:“只可惜我和那些人不一样,只要我足够强大,那么被我‘杀’死的人,就绝不会再复活……连同魂念一起,都会消散天地间。”
宁奕看着白帝,平静道:“因为我是‘执剑者’。”
白帝双袖垂落。
他出关至此,原本还有一些捋不清的事情,如今全都捋清了。
为什么宁奕能从西妖域取走自己的生字卷。
为什么他能战胜滴血重燃的大鹏鸟始祖。
为什么……他的杀力如此强盛。
因为他是“执剑者”。
白帝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他漫长岁月中,遇到过一位独自行走妖域的黑袍剑修,彼时西海叶长风已经涅槃,成为让妖族大能十分头疼的剑仙存在,而那位不知名讳的黑袍剑修,与叶长风一样,被列入高危名单之中……唯一庆幸的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倾向性,既不倒下大隋,也不倒向妖族,从来都是这么孤独的一个人行走。
白帝与执剑者交过手,那人手里的剑……不讲道理的,可以灭杀世间万物,但凡有灵,便可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