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你说,该怎么办?”成康帝问。
“奉昭品行不宜和亲,另择便是。”
“你说得轻巧,你给朕择一个试试?”
江绪淡声道:“永乐县主。”
“永乐不行,永乐怎么……”成康帝下意识便要驳回,可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顿了顿。
永乐在众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与江阳侯同处一室,已然失了清白,可她是被陷害,品行并无过失。
且大显所在意的女子贞洁,在南律根本就不值一提,南律民风开放,王后都是二嫁之身,必然不会介意此事。
再加上永乐又是当朝太后疼爱的外孙女,将她嫁过去,更能显出大显和亲的诚意。至于太后,从前必不会答应,可现下永乐在大显也很难再觅如意夫郎,她惯会权衡利弊,想来不会有什么异议。
如此说来……永乐还真是上上之选!
成康帝龙颜大悦,连声喊了三个“好”,当即摆驾,去了趟寿康宫。
成康帝本以为,就宿太后那磨死人的性子,就算答应也得故意拖着想上两日,却不想她沉吟片刻,就直接应下了。这似乎是这么多年来,两人第一次如此迅速地达成一致。
当天夜里,翟念慈在府中得此消息,如遭雷劈!
她与那江阳侯并未发生什么,她是清白之身,未来夫婿自然知晓,上京不行,她回北边,如何就不能寻上一门好亲事了?
可上至太后,下至父母,竟都认为南律那等蛮夷小国的妃妾便是她如今的最好归宿,无人在意她如何作想!
她要入宫见太后,太后却对外称,身体抱恙,暂不见客。她在府中闹腾,一开始母亲还顾念她的情绪,温声相劝,后来却径直将她关在屋中,让她好好反思冷静。
所以她和奉昭有何区别?
想当初在大相国寺,她还拿婚事嘲讽奉昭,如今那些个嘲讽之言,竟是作孽般,回转到了她自个儿身上。太后予她所谓的疼宠,就这般不值一提!
翟念慈一时只觉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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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平国公府之事终有所决。
成康帝下旨,奉昭郡主谋害定北王妃、永乐县主,品行恶劣至极,罪无可赦,即褫夺郡主之衔,贬为庶人,圈禁大宗正司,终生不得出。
宜王教女无方,德行有亏,夺亲王衔,降为宜郡王,回迁云城。
江阳侯虽已身死,然玷辱县主,德行败坏,死有余辜,即夺爵抄家,贬为庶人,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在洋洋洒洒数百余文的最末,成康帝才轻描淡写了一句,定北王行事莽撞,平国公治家不严,着二人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其他旨意明檀听来都觉得颇为合理,可最后责她夫君那句,就这……?
然满朝文武都不觉为奇,甚至还认为这次圣上责令了“行事莽撞”四个字,还罚俸半年,已是极不容易。
此番下旨,平国公府一事也算有了圆满了结,总的来说,明檀还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翟念慈明明也是陷害她的其中一环,如今却成了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在上京虽寻不着好亲,可她有太后回护,回到北边还是能如鱼得水,想想竟有些小生气。
不过她很快就气不起来了。
三日后,南律国使臣进京,意欲求娶大显公主。圣上欣然应允,即令永乐公主出降南律,结两国之好。
而这永乐公主,便是曾经的永乐县主翟念慈。
大国公主出降,于公主本人而言,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背井离乡,为人妃妾,历朝以来,没有几位和亲公主能得以善终。且只改了皇室江姓,连封号都懒得改,真是极其敷衍了。
明檀虽不生气,但也没有幸灾乐祸,女子命运如浮萍,多半身不由己,只能说,这许是她自行不义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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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律此番入京,除求娶公主外,还向大显进贡了许多奇珍异宝,千里良驹。
良驹入宫,成康帝特地邀了江绪一道去马场挑选,江绪已豢有不少名马,兴致缺缺,可看到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时,他目光稍顿,脚步也停了停:“照夜玉狮子。”
训马司的马师忙恭谨回道:“王爷好眼力,照夜玉狮子产自西域,可此次南律竟也进献了一匹,不过是幼马,要长成还需一定时日。”
江绪看了会儿,忽道:“幼马不错。”
成康帝莫名地望了他一眼:“你要幼马做什么。”
江绪没答,只要了这匹。
恰在这时,有在成康帝身边伺候的内侍前来回话,说是南律进贡的奇珍异宝也已造册入库。
“嗯,合适的都交予皇后,分赏后宫,对了,”他想起什么,“朕记得这回进贡的物件里头有一对雕兰如意,直接送去兰妃宫中。”
“是。”
他又随口问了问江绪:“你也挑些回去?”
成康帝真就那么客套着顺口一问,定北王府家大业大,从来不缺这些个玩意儿,且江启之这人素来简朴,两套衣服能换着穿上三个月,若不是他直接封赏,平日有些什么,多是一声“不必”便打发了。
可不知定北王府今儿是遭了劫还是如何,难得主动地要了回马不说,竟还顺着他的话茬点了点头,指定起了物件:“绫罗绸缎,珠宝簪钗各要一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