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陈莫迁和尉深,他们没再对鸢也做什么——尉深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尉迟,毕竟和尉迟分开后的鸢也,于他就没什么意义了。
陈莫迁也没有,他查了很久,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尉迟和鸢也?
原来是这种原因。
是因为这种原因,他才仇恨尉迟,才看不下去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小表妹和他在一起,现在他们分开了,他满意了就收手了,又回到小表哥的位置,一切如常。
沅家也没有动静,老教父身体康健,各派系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关注鸢也。
两年的风平浪静。
渐渐的,苏星邑就放下了,甚至想过,等鸢也将来结婚了,他还能送一份贺礼,祝她和她的丈夫白头到老。
才这样想着,安娜就着急忙慌地跑来:“先生。”
苏星邑签了一份合同,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奇怪:“怎么?”
安娜都不知道要怎么对他说这件事,咽了口水:“小、小姐结婚了,嫁给了……尉迟。”
苏星邑倏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小姐把宋妙云推下楼,宋妙云流产,摔断腿,姜宏达要把她送去警察局,她可能是走投无路,就去了尉公馆找尉迟……”安娜看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忙再补充,“他们本来就有婚约,小姐去找他,也算是理所应当。”
苏星邑很多年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气性:“她怎么会走投无路?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去找陈家?这么草率就决定自己的婚姻,她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陈家内乱,陈景衔和二房三房在争家主之位,分身乏术,她不想给她大表哥增添负担,而您,”安娜声音低了一点,“您毕竟是外人,她可能是不想麻烦您。”
苏星邑又咳嗽起来,扶着桌子跌坐回椅子上。
安娜倒了杯水送上,苏星邑直接挡开了,呼吸粗重地喘了几下,才缓过来。
其实,也没有那么意外,他们在一个城市,又在一个圈子,他早有心理准备他们会遇到,也有心理准备鸢也会想起以前的事,想起来,要么是爱,要么是恨,总归会继续纠缠。
只是突然就嫁了,毫无征兆,才让他惊愕。
半响,苏星邑才问:“她,想起来了吗?”
“应该没有。”
没有也好,当年的事情太乱了,也太痛苦了,她想起来,又会再哭一次。
苏星邑拿起桌子上的相框,是他和鸢也的合影,浅色的眸子逐渐深郁:“她还是嫁给了尉迟。”
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尉迟。
有一件事,安娜想了两年都没想明白,现在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先生,您当年为什么放弃得那么容易?”
容易?
苏星邑寡淡地弯唇,剔骨剐肉的那种容易吗?那确实很容易,不过是疼了两年而已。
他放下相框,声音沙哑:“人不是猫狗,不是养一养驯一驯就会认你做主人。”
“我是可以用算计,但算计来的感情,未免太廉价,又有什么意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早晚有一天会意识到她所谓的“喜欢我”,是我谋划来的,那时候又该怎么收场?”
还有那个梦。
人对梦的记忆,一般只有刚醒来那段时间,之后便是如烟雾般消失得干干净净,但他到现在都对当年做的那个梦记忆犹新,甚至还记得摸到鸢也的血的温度。
太真了,真到让他以为,那不是梦,而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她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强求没有用,强求还会让她危险。
罢了。
当年说算了,现在说罢了。
嫁就嫁了吧。
还是那句话,她不能是他的,那么她是谁的,又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
……
鸢也和尉迟的两年婚姻,苏星邑没有介入一星半点,他只守着她安全,替她盯着陈莫迁和尉深、沅家,以防他们卷土重来。
还好,他们也安安静静。
原以为他和鸢也这辈子就这样了,未曾料到,后来还会出那么多的事情。
那天狂风暴雨,他从河里把她捞起来,时隔多年再将她抱住,一刹那,日月颠倒,时光错乱,山一程水一程,仿若又回到十七年前,她随手抓起一把野草充当草药,稚言稚语地说:“漂亮哥哥,我帮你包扎吧,我看过电视,我会的。”
当年吉祥寺山脚下的意外相遇,成了一段剪不断的缘,纠纠缠缠,已经十七年。
……
苏星邑放下过鸢也,但没有放弃过喜欢鸢也。
他想,她已经暴露在沅家人面前,他也知道一直以来对她下手的人是兰道,更重要的是,她和尉迟彻底决裂了,当年他觉得是隐患的事情,现在都不算了。
那么这次,他可以将她拥入怀了吧?
……
重新睁开眼睛,苏星邑浅色的眸子荡漾过波澜。
回忆起那么多事情,其实只是眨眼之间,杯子里的水还没有凉透。
苏星邑起身:“我们去拘留所。”
找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