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们也有法子,又担心他这样躺着万一板车走着走着他自己突然翻身掉下来,干脆就拿捆麻袋的麻绳来将他捆在了板车上。
蒋鹤看到他这样,顿时觉得自己蹲在板车上也没有多可笑了。
三儿同蒋鹤所乘坐的这一辆板车一道走。只装出疑惑的样子,试探道:“蒋神医,您怎么跑这来了?”
蒋鹤唏嘘道:“你家乡的百姓如今身陷水深火热之中,我身为一个大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因此谢玧才一提起要他随行,他就一口答应了。
三儿“哦”了一声,又忍不住拿眼睛瞟了瞟后面一辆板车,奇怪道:“那那位老先生是什么人?和蒋神医您也一样也是个大夫吗?”
蒋鹤捻须苦笑道:“这蒋老儿我也不知道了。”
三儿眼珠一转,突然哈哈笑道:“依我看啊,他就算也是个大夫,想必也就是个医术不高明的糊涂大夫。是万万比不上蒋神医您老人家的。”
蒋鹤倒是很吃他这一套,但因为不知道梁奉仙的底细,是以不敢居高,只道:“你个小孩,胡说八道什么?”
三儿似乎不喜欢自己被人称作小孩,因此轻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胡说了?他要是真有本事,怎么就治不了他肚子里的酒虫?”
这根本就是歪理,蒋鹤忍俊不禁,却不敢真的笑出来只唯恐失了他在这孩子面前的威严。
却听后面有一人朗声笑骂道:“你这孩子懂个屁!天下百病。就属赌虫酒虫不能治,老子要真把它们治死了,那老子自己也差不多要嗝屁了!咦!你们这帮兔崽子绑着老子做什么?老子没醉死倒是要被你们勒死了!”
原来是梁奉仙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了,众官差连忙停下板车将他扶了下来。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和他的老者形象十分不符。但三儿他们却只当是老人家精神矍铄所以声音才如此年轻,却都没往这老人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这一方面想。
哪知道他们将梁奉仙扶下来之后,梁奉仙又不干了。
“你们就让老子像个怂蛋一样窝在这角落里?”他指着官差挪动麻袋才腾出的那一小片地方吹胡子瞪眼道。
蒋鹤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想站起来却也不能够,因为他的腿蹲麻了……
官差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不想得罪了他,因此只陪笑道:“那老爷子您不如下车和我们一起走?”
“放屁!”梁奉仙破口大骂。指着自己的两条腿,啐了他们一脸口水,“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老子这双腿是用来走路的?”
腿不是用来走路的,难道还是用来吃饭喝酒的吗?官差们心中都有了怨言,只生生忍下了。
蒋鹤生平还没有见过这样粗俗又无理取闹的人,忍不住道:“老哥,你就姑且忍忍吧,等到了驿站,我们买匹马就是了。”
他这话说的十分中肯,岂料梁奉仙根本不领情,反而骂道:“谁是你老哥?老子没有你这房亲戚!你要想像个怂蛋一样窝在那里,老子也不管你,但要老子忍气吞声,呸!”
他重重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三儿本就有些试探他的底细,现见他如此大架子,正是送上来的好机会,因此只做出气愤的样子道:“老人家,您要是真不想坐着板车,那您就和谢大人说去啊!我们都是给人当差跑腿的,您为难我们算什么本事?”
梁奉仙斜了他一眼,冷笑道:“这里还有一个刺头儿?可惜老子今天喝了好酒现在心情好得很,否则非要给你拔拔尖不可!”
三儿十分不给面子地重重哼了一声。
一向吃硬不吃软有些贱皮子的梁奉仙这会儿倒觉得有趣了。
“好好好!”他拍掌大笑道:“你个小娃儿想探老子的底细,老子就让你看个明明白白!”
他说完突然施展身法,连超十数辆板车,直追谢谨去了。
一众官差都看傻了眼。
“乖乖,这该不会是哪个大侠吧?”
“啧啧,哪里是什么大侠,明明就是一个老神仙啊……”
“难怪他老人家说他那两条腿不是用来走路的,那是用来飞的啊!”
一时间啧啧称奇惊叹声不断,三儿却不说话,神情怪异凝重,似乎是被吓呆了一般。
蒋鹤只当他这反应再正常不过,心里却有些羡慕梁奉仙那轻快的身法,他倒是也希望像那样飘飘然而去呢!偏偏他一点功夫也没有,就只能认命的蹲在这角落里,还蹲麻了腿。
蒋鹤越想越觉得惆怅啊……
展开身法的梁奉仙很快就看到了最前头的两匹骏马,他眼睛一亮,脚下更是生风,竟比那骏马的四只蹄子跑的还快,轻易就赶了上去,他身子一扭,横在一匹骏马之前,两条腿用力下沉,双手在空中划了一条圆弧,猛地按在了马头之上。
那马甩着脑袋发出一声长嘶,四只蹄子乱蹬,似乎想挣开他的禁锢,可怜马上的人也一起受苦,骑在马背上被甩来甩去,在马鞍上颠了许多下,屁股都差点要开花了。
原本和他座下骏马并驾齐驱的那匹马颇有灵性,竟好似察觉到危险一般,不待主人驱赶,就自个儿撒开蹄子跑远了一些。
“这畜生!”谢谨哭笑不得,又担心晏铭的安危,于是调转马头又往回跑。
等他赶回去一看,晏铭已下了马站在一旁,沉着脸,狼狈不堪,身上的锦衣也蹭破了。
马上却倒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闭着眼似乎正在睡觉,方才还在发狂的骏马这会儿突然转了性,就好似才嫁作人妇的新媳妇一样娇滴滴的,并不敢放开蹄子狂奔,只慢慢地缓缓地踱步,像是怕惊扰了背上的老人一般。
谢谨连忙翻身下马,赶到晏铭身前拱了拱手,关切道:“大公子,您没事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