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一时更为傻眼,是因没想到梁奉仙的易容之术竟然如此高明,若他不是有意教她知道,只怕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大相径庭的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梁奉仙见她一脸吃惊佩服不禁洋洋得意起来,一撩衣摆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一面抖腿一面问道:“怎么样?现在才知你师父我的本事不小吧?这个师父拜的不亏吧?”
谢蓁原是惊叹于他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谁知当下他一得意便露出马脚来了,这一翘腿一抖腿都是梁老头的招牌动作,谢蓁看在眼里,方才的钦佩之情顿时散去不少,只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梁老头的脸虽然换的教人认不出了,但这举手投足的气质却是变不了的。
谢蓁哼道:“会易容又有什么了不起?左右我又不用换一张脸去骗人。”
梁奉仙闻言忍不住急道:“谁说易容就一定是要骗人的?难道就不能是做好事?”
谢蓁莫名其妙道:“我又没说易容了就一定是做坏事,我只说易容之术是骗人的手艺。不管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总归是顶着一张假脸骗人,这一点你承认不承认?”
梁奉仙被她这一通话绕的有些晕。想来似乎的确是这个一回事,只是他顾着自己作师父的威严,不想在谢蓁面前丢脸,因此决计不承认,只轻哼一声道:“你说骗人,这世上有谁不骗人的?你昨日不也还骗了你三哥?”
谢蓁神情一僵,已记起昨日自己哄骗三哥的来,心里大不是滋味。
梁奉仙见她怏怏不乐,便知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心里不禁有些懊恼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同小丫头逞强,平白惹她伤心难过。
他不由得放柔了声音道:“不过你也不要自责了。左右等我消了你手上的红印,你自去找他解释清楚不就是了?”
谢蓁觉得他说的不错。于是心情又轻快了些,只又拂起衣袖,将自己的手臂递到他眼前,问道:“那您看,这红印须得几日才能完全消除了?”
梁奉仙下意识地又要去捻胡须,只是他今日这一张脸下巴光洁无须,同昨日那张老脸是大大的不同,这一抬手便摸了个空,只好讪讪地放下了手,随口道:“大概要一个月吧。”
“一个月?”谢蓁瞪眼道:“那我岂不是要躲在屋子里一个月?三哥岂不是要生一个月的气?您不是神医吗?难道就没有什么快一点治好的法子?”
梁奉仙入世十年,还没有哪个病人敢跟他讨价还价的,再者治病救人,岂是儿戏?如何能率性而为?
他板着脸道:“我救人只求稳妥,不求速度。你要是想早点去找你三哥,我倒是有个法子。”
谢蓁见他一本正经不似此前随性模样,因此也不敢同他混闹,只问道:“是什么法子?”
梁奉仙冷冷道:“我把你这只胳膊砍断,然后再给你上点止血的药,不出两天,你就能去找你三哥了。”
砍……胳膊?这是什么馊主意?压根就是耍她玩嘛!谢蓁气呼呼地瞪眼。
“医者父母心,你做什么要吓我这个小孩子?羞也不羞?”
梁奉仙道:“这正是要给你一个教训,教你莫把治病救人当作儿戏,须知你施针抓药,一条人命就在你一念之间,倘若贪图便利或是想走什么捷径,出了差错,你难道是要以命抵命么?”
谢蓁一怔。
梁奉仙又继续道:“是以我日后传你医术,你千万记得一点,没把握救得人千万不要逞能去救,不要误人误己。”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不禁愣了一愣。
这番话原不是他自己说的,是那个温柔的女人教他的,这十年来他再也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今日竟能这样顺口的说出来了,原来这些话已在他心里默默想了十年,念了十年。
谢蓁不知道梁奉仙此时的心思已飞到灵山上去了,只暗暗吃惊,没想到梁老头放/浪不羁的外表下,竟然有着一颗如此真挚赤诚的医者仁心,她不由得心生敬佩。
“我知道了。”她郑重道。
梁奉仙这才回了神,怅然若失道:“好,你知道了就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伶俐的徒孙也一定很开心。”
谢蓁以为他说的是他的师父,自己的师公,全没往其他地方去想,因此也不觉得的这话中有什么不妥之处,只好奇道:“师公他老人家可还在世?”
梁奉仙已收敛起自己的失态,微微笑道:“在的。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见她。”
谢蓁兴奋地点了点头,自然是满口答应。
梁奉仙笑了笑,余光一扫已瞥见了她手里抓着的黑盒子,顿时一皱眉头。
“迟光盒?”他问道。
谢蓁不知他口中的迟光盒是为何物,但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向下看,却是自己手中的盒子。
难道这个盒子叫迟光盒?她心里奇怪,一个盒子也有名字吗?
“您说的是这个吗?”她伸出手,好让梁奉仙看得清楚一些。
梁奉仙点头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盒子?”
谢蓁摇头道:“我也不知,这原是母亲的,如今只拿来封印从我身上引出的寞蛇的精魂。”
“原来如此。”梁奉仙恍悟道:“是了,迟光盒里原装着迟光珠,最能压制邪物,想来后来珠子失踪,只留下了迟光盒,师妹因缘际会得了这盒子,恰好拿来压制寞蛇了。”
一旁的谢蓁听得入迷,她虽然不懂迟光珠是什么宝物,但想来是十分神奇的,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只不过是曾经装过迟光珠的迟光盒就有压制寞蛇的灵力,那她若是得了迟光珠,岂不是再也不用害怕寞蛇反噬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