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黛玉才将阶下众人看了个清楚。四位妇人分左右安坐,三位姑娘分立在四位妇人身后,只有一位身着橙红色宫装妇人是独自坐着的。但那妇人身上的气势,却比那些个身后站着姑娘的更强上两分,坐在武郡王妃右手边儿,黛玉不由多看了两眼。
牡丹头,一组八支包金镶红宝花钿,中间儿一支坠红宝鸾凤赤金分心簪,分别压住发髻各处,发髻后面一圈儿流苏钗若隐若现。一条金银八宝抹额,稳稳地系在额间。神色看似温和,实则周身散发的气势却又锋芒暗藏。
黛玉微微转念一想便明白,这定是武郡王府那位二爷的亲娘,自己父亲周年时还曾以自己义兄之名到庄子上去过,礼单自己也瞧见了,很是有些精贵物件儿,再看今日这位头上的赤金簪子,黛玉明白,并非好相与之辈。
再看婉容落水那日又哭又闹的周庶妃,今日身穿银红连枝春兰暗纹地儿,绣富贵如意团花纹对襟阔袖毛领大衣裳,一条豆绿宫绦垂在洋红撒花裙上。
周庶妃手捧白底儿粉彩花卉细瓷茶盏,坐在那妇人下手边儿,身后站着的便是婉容,如此更是确定了黛玉的猜测。
不等黛玉多想,武郡王妃便笑着拉了她靠近,对她笑道:“左边儿这位,是钱侧妃,她身后站着的,便是你婉清姐姐。右边儿这位,是侯侧妃,是你鸿时义兄的生母,前儿你义兄被你父王召回封地,故而不在。”
说着武郡王妃又是一指侯侧妃下手的周庶妃笑道:“那位便是周庶妃,你也是见过的,她身后那位便是当你救回来的婉容,是你父王最小的女儿。”
听武郡王妃如此介绍,婉容急忙越过周庶妃,来到中央,对着黛玉便是蹲身一礼道:“谢玉姐姐救命之恩,容儿当时醒来,便想要去拜谢玉姐姐,然身体太过虚弱,未能成行,而后便听闻玉姐姐已经出府去了城外庄子,竟是今日才能得以相见。”
说完婉容便再次深蹲下去,黛玉见此看了眼婉瑜,婉瑜面上却是看着婉容,并无多余神色,黛玉心中一动,急忙笑着转身,对着武郡王妃一礼后,方上前扶起婉容道:“婉容妹妹客气了,不说你是父王的女儿,便是路边儿的陌生人,我也是要救的。”
说完黛玉用绢子轻轻一掩口,笑道:“婉容妹妹怕是不知,我打小喜欢医理,平日里却只得看看医书,纸上谈兵。那日倒是我莽撞了,见妹妹垂危,也不曾思量清楚,便自以为是的出手,事后师傅还恨恨地责罚了我,如今我还在后怕呢!”
黛玉如此一说,婉容倒是不知如何接下去,不由得愣了愣,回头看向周庶妃。周庶妃此时也只得笑道:“我瞧着玉儿那日却很是镇定呢,就连太医到来也连连称奇,说是玉儿医术高明呢。”
听周庶妃口称玉儿,武郡王妃与婉瑜脸色都有些不好了,却听黛玉不慌不忙的笑道:“不知周庶妃所言之太医乃是哪位?过几日玉儿,见了师傅,也好请师傅,转述圣上。”黛玉说这几句话,可谓是一字一顿,却让周庶妃莫明心颤。
接着边听黛玉冷声道:“此等庸医,岂可受命于太医院?岂不是拿着皇室宗亲,文武大臣的性命,开玩笑吗?”说完黛玉又看向周庶妃笑问道:“庶妃娘娘,您说是吗?”
周庶妃有些反应不过来,侯侧妃却是看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好发作,婉容见此急忙笑道:“瞧玉姐姐说的,不过是小事儿罢了……”不待婉容说完,武郡王妃终于开口对黛玉说道:“玉儿快来,母妃与你介绍。”
黛玉自然是微微一蹲,便回了武郡王妃身边儿,武郡王妃拉着黛玉的手,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有赞许的笑意。
武郡王妃指着钱侧妃下手的妇人道:“那是沈庶妃,她身后的是你婉芸姐姐。”说到这儿,武郡王妃对黛玉温和地笑道:“说起来,你们倒是同岁同月,婉清只比你大了不到十日,往后你姐姐出阁了,你们倒是好常常作伴。”
见此黛玉急忙上前两步,冲着婉清方向蹲身一礼道:“玉儿见过婉芸姐姐。”婉芸也自沈庶妃身后疾步走出,与黛玉回了一礼。待二人厮见过,黛玉回到武郡王妃身后,才得了功夫打量那位钱侧妃与沈庶妃。
钱侧妃身穿宝蓝地儿五彩二色金绣富贵牡丹团花袍,玄色绣百碟镶葫芦边儿,雪狐毛封领。下着蓝色真丝宫缎五彩绣花马面裙。头上几支花簪定住发髻,一条攒珠镶宝银抹额,系在额头。瞧着端庄秀丽,却并不张扬。
钱侧妃身后站着的婉清却很有些意思,在场只有她甚是素淡,身穿蜜合色连枝葫芦交领短袄,配着青葱色大百褶裙,一头青丝挽了个时下里很少人挽的流苏髻,分心处一块赤金鱼虫花鸟华盛定住那小小的发髻,别的发丝一概披散而下。
倒是被武郡王妃说是只比自己大几日的婉芸,中规中矩的挽了个飞天髻,几支长花簪定住,一块赤金点翠流苏华盛定在分心处,配着一身大红宫缎绣花袄,很是娇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