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磊和淳于白要南下接回皇后, 并且得了皇帝金牌可便宜行事, 徒元义就怕万一还有什么意外,一切以安然接回媳妇为上。
二侠由于在平安州立下大功, 并且武艺高强, 二侠现在的军阶由从六品校尉连三级为正五品武德将军, 在禁军中当教头。
这已是通天的恩典了,这才两年, 从白身成为六品官, 还一举跨过了五品的坎。不过,五品官在京都还不算什么事, 他们又不像邢忠那样好运,还能有御赐官邸。二侠又无妻室,最亲的就是师妹表妹了,反正萧家大得很,一直借居。
二侠再匆忙收拾行礼,二侠素知黛玉为皇后之事日日以泪洗面, 就告诉了她此行目的。
黛玉听说了邢岫烟尚在人世的消息,不禁喜极而泣, 回屋收拾了几大箱子的好东西要他们带去南边,一路给邢岫烟用。
二侠不禁苦笑,还是萧景云劝道:“娘子, 圣人的意思是让两位伯伯尽快接回皇后娘娘, 伯伯们要是带这么多东西, 岂不要耽误行程。武昌也是千年大城, 商贾云集,只要带了银票,什么买不到?”
黛玉只好让他们带信过去,信中除了写她的思念之情,就是讲已然满周岁的两个皇子和一位公主的生活琐事,包括他们已经会说话了,能叫她“林姨姨”了。皇子公主们也会说“父皇”,但是一提“母后”就会哭,承恩公夫人和几位姨姨都骗他们,说母后去远方给他们买好吃的好玩的,只要他们乖,母后很快就会回来。
二侠骑了阿拉伯骏马南下,到了湖广境内,有身份在自然是有地方官准备船只,一路沿汉水而下。
到了武昌,按照设想,陈公子、邢岫烟等人应该从蜀中回来了,可是竟然一直没有消息。
他们原也想出发赶去蜀中寻找,却又怕彼此错过了,毕竟长江水道繁忙,他们也不可能每条船都盯牢。
而同时,徒元义却收到了四川总督徐昌的奏折,蜀中发生白莲教之乱,流民四窜,已然失去了控制。
徒元义龙颜大怒,扔下奏折:“李济,真是对得起朕!”
要说这李济也算是名门忠良之后,先祖乃是赫赫有名的李定国。在这个改变的时空中,徒氏在关中击败了张献忠后,少年李定国就降了徒氏。
之后这位少年天才追随太/祖、太宗转战中原,立下赫赫功勋,深受两代皇帝宠幸,后被封为靖国公。他的年纪却比“四王八公”要小了许多。
李氏一族虽然降等袭爵,但一直镇守四川,李济是李定国的曾孙。
然而百年过去,李家传了三代,与当初江南盘根错节侵占土地的各大家族又有什么区别呢?就如贾家,荣宁二公当年便不是忠臣良将了吗?
徒元义前世时,白莲教起义去年就传来消息了,当时又正逢台湾周氏水军打败了南安郡王霍家的水师。当初大周会选择“和亲”息事宁人,也是因为国内有别的地方不太平。今生他换了四川总督,并且稳定江南后也敲打过李济,去年一直没有白莲教生乱的消息传来,他以为可以蝴蝶掉了。但是,他忽然发现,一切冥冥中似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并不是换了一些他认为忠心的臣子就可以扭转乾坤的。惊才绝艳的帝王将相面对这种力量时,也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存在。如果邢岫烟在他身边,会告诉他,这是唯物主义历史发展规律,文人统治的封建王朝是对抗不了的,任何强盛的封建王朝抱残守缺、固步自封终究会结束。
前世的徒元义就要倒霉得多了,接手的江山是个烂摊子:不但强敌虎视眈眈,北疆、江南、福建、四川,处处不宁,勋贵宗室盘根错节,江山内部还有杨怀古和富升钱庄这种“粽子”。他能撑过三十几年,到他儿子继位后二十年才丢江山,也足以证明他干得不错了。
徒元义发了一通火,不禁又想到了邢岫烟之前应该进了蜀中,此时不知道安然回到武昌了没有。
但这不是现代,他再焦急,武昌到京都没有个十天半月也到不了。
当下他宣了朝中重臣来御书房议事,最终定下了“剿抚并重”的总方向。但是粮草、调军不是一朝一夕间的事,需要户部、兵部共拟章程。
过了四天,徒元义又收到二侠从武昌传来的消息,说皇后尚未从蜀地回武昌。徒元义心中更是不安,调了四个祖籍四川的武进士出身的校尉前往武昌协助二侠。
二侠和四个校尉也在武昌吸纳了不少人手,一起入蜀寻找皇后,若是他们早一步,也许还能在泸州到成都的这段路附近遇上辛秀妍这伙人马。
但是等他们入蜀的时候,辛秀妍已经带着七百多人大迁徙到了马边附近,这刚好是西南边,是一个死角,直到一年后,他们才发现了皇后居然成了一伙“义军”的“匪首”,直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
话说回来,出于战略上的发展需要,辛秀妍为首的委员会决议迁移计划。在委会上商定了步骤、纪律、分工后,马上行动起来。比如要押送现有的粮草和被服等战略物资,交通工具不足,队伍中的工匠就要加班加点赶制了,而普通人也要帮砍树。另一方面,一路迁徙,路上可能会遇上敌人,作战连队要加班训练,后勤部队要赶制骨箭等适合远攻的武器。
辛秀妍却看到村子附近有片竹林,忽然想到在现代时看的《十面埋伏》,里头的朝廷捕头投掷竹子做的标枪追杀章子怡,那种密集投掷的杀伤力不小。于是,她就亲带了警卫排和加强娘子军去砍竹子,这些多是农家女出身,砍个竹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训练中的男兵们看到他们的天仙营长行动风风火火,难免也伸长了脖子伸看,不过常常被他们的连长、排长踢中屁股,骂他们:“看什么看!学会营长她老人家的绝世剑法了没?”
所谓“营长她老人家的绝世剑法”当真要笑掉人的大牙了,其实辛秀妍只会“戳蛇剑法”。只不过就像郭靖只会一招“亢龙有悔”梁子翁就拿他没办法一样,辛秀妍只会这一招就足以打遍全军无敌手了。
辛秀妍也不藏私,让全军上下学习这一招,当然一招也有无数变化的,比如攻击角度的变化,站着和坐着使用上的不同。
被骂被打的士兵心中吐嘈:“营长不是说了领导要‘以德服人’的吗?”他们却不敢说出来,而连长和排长们自己也偷看,于是士兵们又暗中嘲笑自己的领导:“瘌蛤/蟆想吃天鹅肉,营长才不会看上他们的,哼!”
然后,士兵们自己在营长和娘子军下山后个个特别精神地练着“绝世剑法”,有美女在,军训再苦再累都不是事儿!川军虽辣,但是性子又再单纯忠直不过了。
辛秀妍做出了第一批标枪,到了村中的晒谷场改成的训练场,扎了几个草人,自己拿了一杆试验。
辛秀妍现在是个怪力少女,掷标枪不难,但准头还是不尽如人意,不能像《十面埋伏》电影中一样有杀伤力。
段芝在一旁看了,笑眯眯地说:“营长要训练兄弟们掷这东西吗?唔,可以加强中程距离的攻击能力,东西也很廉价,倒也可行。”
他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辛秀妍觉得段芝这老狐狸的笑是很有层次的,不禁怀疑地眯了眯眼睛。
辛秀妍往深想了想,说:“还是不如弓箭,这种距离的攻击,弓箭更容易做到,并且,一个战士要带两根标枪就比较麻烦了,但带二十支箭却不难。”而且弓箭的射程和准头比标枪还更容易控制。
段芝呵呵一笑,辛秀妍不满地说:“老段,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的时候,会让人很想揍你?”
段芝道:“营长,你怎么能折辱属下呢?”
辛秀妍哼了一声,但是带人砍了这么多竹子下来又用不了,面子就丢大发了,岂不是让段芝看笑话?
老谋子的《十面埋伏》误导了她呀!电影当然是看视觉效果,而不考虑实际的,把追求色彩视觉的浪漫电影当真,也是她犯傻了。
辛秀妍思索良久,打了个响指,说:“咱们可以练鸳鸯阵呀!”
段芝讶异:“营长是说前明戚家军的鸳鸯阵?”
辛秀妍点头:“是呀!”
段芝道:“可戚家军练兵之法早已失传。”
“谁说的?这种民族瑰宝怎么可以失传呢?我刚好知道一点,咱们慢慢研究实践,总能继承部分戚继光的本事的。”这时辛秀妍倒真能很清晰地想起许多史料来了,包括现代网络论坛上的各种讨论。
段芝眼中精光一闪,道:“营长,练兵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们还是先搬家吧。这个村子的位置,实在不利。”
正说着,后勤守库房的一个小兵过来禀报,说王统领带人要闯库房,辛秀妍和段芝也大吃一惊。
她忙就近叫了三连连长许长贵带人跟她过去,警卫排和娘子军加强排自然也是一路尾随,王统领这伙借居的人可有三百多人,她不能吃亏。
抵达大同军公共库房门口时,陈逸已经和后勤兵与王统领对峙起来了。王统领的人从库房搬出粮食、布匹、盐巴等物资,而陈逸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陈逸即便是商人出身的富家公子,也清楚知道这些物资对于“大同军”的意义。
王统领说:“就凭你也敢拦我?”
陈逸道:“王统领带着教中兄弟转战此地,我们也尽地主之宜了,此时你带人擅闯我们的库房抢劫就太过分了。”
王统领虎目一瞪,说:“就你这种白面书生,还敢教训老子?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是吗?王统领吃了这么多盐,难怪我瞧着王统领像条咸鱼!”
王统领大怒,就见辛秀妍带了一帮赶过来,个个脸上展现出愤怒之色。
尽管辛秀妍长相绝色,可是此时却勾不起王统领一丝温柔。
王统领道:“你这臭娘们,早晚我要收拾你!”
辛秀妍道:“何必等早晚呢,现在就可以呀!”
王统领知道他们人多,说:“本统领打算离开此地,同教友军,便不能借粮吗?”
辛秀妍朗声狂笑,很符合一个黑社会老大的身份,一个人但凡将杀人视为平常事时,身上总有一种杀伐之气。
王统领很配合地问:“臭娘们!你笑什么?”
辛秀妍说:“借粮?对不起,姑奶奶不借,姑奶奶与王统领私交没有这么好,招待你们住几天,已经尽了同教之谊了。你们要走,请便!想要抢走兄弟们的东西,先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王统领道:“你误了本统领教中军务大事,担当得起吗?”
辛秀妍道:“王统领这是要去和剑南道节度使生死决战了吗?什么军务大事?谁三岁小孩呢?不就是被官军打得丢盔弃甲,现在无钱无粮了吗?打不过官军,到我这来窝里横呀?本姑娘平生最讨厌的一种男人就是窝里横!明明是十足的没软蛋的东西,猪鼻子插大葱,给姑奶奶装什么象呢?”
陈逸咳了咳,转开了头,暗想:当初他到底是救了个什么女人呀,这话骂得太捅人心窝了。太毒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