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叫声中,老金怒目圆睁便瞪了过来,又一声暴喝:“兄弟,请了!”
孙之杭面色便有些纠结,看热闹便看热闹呗,偏要多话,这回惹祸上身了吧,偏偏他麾下悍将孙德功也是个年轻气盛的,竟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他官阶是新近提拔的少尉官,那老金却是个老资格的上尉官。
故此,孙德功便行了个军礼,咧嘴笑了:“这个大哥,好说。”
老金还了一记军礼,竟咄咄逼人:“来来来,光说不练假把式,咱们刀下见个真章,走着!”
“河西镇,孙德功。”
“开原马队,金远!”
孙德功新立战功又得了优渥的提拔,正是春风得意时,不免便有些技痒难耐。当下便活动了几下筋骨,脚下微微一错踩实了,才将马刀缓缓拔了出来,这回便是马刀对马刀,一般无二的制式兵器。
孙之杭微微有点忧心,便低声喝道:“德功,小心。”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提刀怒目相视,四周围便响起窃窃私语声,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河西军官,瞧着便是个使刀的好手。这样沉稳的气度与他年纪也不太相符,自然大家伙都是心中有数的,军中不乏这样年轻的好手,多半是出身豪门显贵,花费重金聘请高手调教过的。
然而所有人都猜错了,孙德功可不是什么豪门显贵出身,他只是自幼在剑馆长大,耳濡目染练就了一身好刀法。所谓中华剑道便是刀道,盖因直刀与长剑用法相差不大,可劈砍,可刺击,都注重手腕上的变化。真正以劈砍,横扫为主的大刀,在近代骑兵手中反倒不合用,因为实在是太过笨重了。
两人僵持了一炷香都没有把握,都不敢抢占先手,周围却出奇的没有起哄倒彩声。但凡大明镇军的军官,人人都使得一手好刀法,都晓得这对峙僵持的两位军尉不动则已,动则立分生死。这两人可是真刀真枪的比试,不同于那些木刀木枪的花架子,稍有不慎可是会出人命的。
孙之杭正有些忧心,却只瞧见那金上尉突然动了,踏踏几个小碎步单刀直入,仍是一记点刺心窝。
“喝!”
却只听见炸雷般的一声暴喝,张德功也同时动了,单刀一摆刀刃向前向下,使了一记后发制人的削刀法,反切老金持刀的右手。
“好!”
老金是什么人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开原铁骑,想反削他的一只手又谈何容易,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匆忙变招。老金点刺不成先一步变招滑步,鬼魅般向左侧一滑,暴喝声中扭腰微一发力,顿时间力达刀背便也是一削。却只见危急时孙德功也是一闪,一滑,高大的身体一矮,竟使了个不同寻常的跪步。
“提!”
这一个提字便是跪步,提柳,趁其下盘空虚削其膝盖。
孙之杭大吃一惊忙叫道:“德功,住手!”
另一旁张水子也大吃一惊,叫道:“快躲!”
刀光一闪,血光乍现,分出胜负时校场上响起一阵惊呼声,两人各自向一侧滚走,又各自爬了起来。却只见老金腿上已是血淋林的,开了一道血口子,孙德功脸上竟也多了条血痕,险些破相了。
“好家伙!”
一旁孙之杭大吃了一惊,明明是孙德功胜了,不料那金上尉竟还能反击得手,一个险些断腿一个险些瞎眼。开原铁骑,名不虚传,孙德功明明刀法更胜一筹,真生死搏杀却不免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