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有了一个坚固的桥头堡,还谈什么诱敌深入,因此马六甲城是万万不能丢的,袁可立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只能求援。马城自然不会怪他,荷军动用了大量火炮,隔河猛轰,大量伤亡是难免的,死守和且战且退能一样嘛。接下来的第二阶段作战,事关重大,决定着这场战役的成败。
荷兰人必然发动猛攻,西线马六甲城还有一场恶战,南线,且战且退也有个分寸,马来半岛南部就这么宽,最宽处也不过六百里,窄的地方只有三四百里,再打几天就退无可退了。在这么一点战略纵深里玩诱敌深入,也是在刀刃上行走。自然,马城敢这么打也是有道理的,因为马来半岛到处都是可以藏兵的密林。
在南北长达五十里的战线之外,明军在密林中是藏着伏兵,战马的。
可以藏兵的密林,极大的弥补了战略纵深的不足,接下来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伏兵四出来一场大包围。这个时机还早的很,起码也要撑到荷军精疲力尽,弹药将尽,又或者偷袭爪哇得手之后。
两日后,血战正酣的马六甲河。
荷军集中炮火猛轰了两天,明军炮营终于撑不住了,仍掉大炮抬着同僚撤退了,缺乏炮火掩护的明军步卒陷入苦战。荷军驱赶着马六甲土著,很快在河上架起几十座浮桥,大批荷兰长枪兵潮水般涌过浮桥,荷兰枪兵在付出惨重的伤亡后,终于突入河对岸明军阵地,双方展开惨烈的巷战。
过了桥还有几道明军死守的街垒,街垒后面,明军士卒拼命打出一阵排枪,街道上不断有荷兰士兵翻滚倒地,更多的士兵却毫不停留的踩过地上的战友,接近到了五十步左右距离,蜂拥而至的荷军火枪手纷纷开火,这时候也谈不上什么队列了。
一个明军营官一挥手,召集士卒发起反冲锋,突然一阵猛烈的爆响,乱兵前方升腾起一股股白烟,一枚小炮的铁弹将当先一名乱兵打得四分五裂,几乎面对面的火炮射击让乱兵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两门三磅小炮装填霰弹,以每分钟五发的速度打出一斤的铁子,铁弹在近距离轻松的撕裂所有碰到的人体,桥头位置残肢肉块纷飞,荷军前排仿佛被绞肉机扫过,割裂的人体倒满一地,彷如地狱般的景象让亢奋的荷军攻势顿时土崩瓦解,荷军士兵惊叫着往后面撤退。
很快,在军官的训斥下,荷军士兵又再次发起冲锋。
两门三磅炮弹药很快耗尽,惨烈的对射中,躲在街垒后面的明军也出现了伤亡,因为过于密集伤亡还不轻。
那明军营官脸上占满血迹,大怒道:“后退者死!”
生死边缘的明军士卒嘶声力竭的嚎叫着,在中间挤成一团,有少量精神崩溃的哭喊,随着伤亡的加重明军火力减弱,大批荷兰士兵再次冲入二十步,弹药将尽的明军崩溃了,转身逃跑,却被后续支援的同僚又推了回来。血战持续到黑色的天幕下,马六甲河两侧烈火熊熊,两军很快陷入更惨烈的肉搏战。
源源不断的荷军越过浮桥,加入战场,三道街垒在明军坚守下击退荷军数次攻击,几门小炮都打得发烫,无法在发挥作用,明军只能使用自己的火铳和冷兵器防守,火力减弱后不断被荷军攻到街垒前,前线明军营官果断放弃了街垒,全线后撤,同时点燃了街垒阻止敌人进攻,明军预先在民居中存储了大量桐油,撤退前在河岸一线到处泼洒,此时火势蔓延开来,连河水都似乎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