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既然如此,我从来对这些事比较在行,这篇考据之文,就由我来写吧。”刘文如自然清楚阮元心意,便即主动提出代笔。
“那就有劳书之了,但愿定庵和太清夫人能躲过这一劫啊。定庵这个人……唉,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啊”阮元回想着龚自珍仕途坎坷,也不觉为之叹息,不过对于自己的“营救计划”,阮元还是充满了信心。
很快,阮元和刘文如便即分头行动,一方面,阮元与其他学生不断商议,请他们只要听到涉及此“丁香花公案”的流言蜚语,便即予以驳斥。而刘文如也完成了李清照年龄考证一篇,证明李清照南渡之际,已是知天命之年,不会再行改嫁。顾太清听了刘文如之言,亦自信服,多次托刘文如向阮元道谢,称阮元对易安旧事有“辩诬”之功,实际上也是感谢阮元此次相助。
如此过了数月,有关顾太清和龚自珍的传言,自然消弭了不少。但即便如此,坊间之语仍是不能根绝,许多游手好闲之人,从来不会认真分辨绯闻真伪,只是为图一乐,便不在意他人清白名节。而八旗子弟之中,自也有一批眼见奕绘病情日渐沉重,载均即将继承贝子爵位的浮浪之人,为了讨好载均而继续散布流言。龚自珍和顾太清的心理压力,始终不能完全消除。
此后便是道光十八年,对于乾隆五十四年的进士阮元而言,自登科出仕起算,道光十八年正是第五十个年头。回首五十载仕宦生涯,阮元自是颇为欣慰,只是这却也意味着,他已经是七十五岁高龄的朝廷老臣了。
这年三月,道光也再一次前往西陵拜谒,留下肃亲王敬敏、惇亲王绵恺、阮元及吏部尚书奕经四人,作为留京办事大臣。这一日又是阮元轮值宫禁,眼看已是申初时分,其他几位大臣便即准备退值,阮元也出了内阁,到东华门处相送。只是这日自清晨入值之时起,阮元右足便即疼痛不已,之前久坐宫中,方才有所缓和,这一出门,即便是勉力握着右手手杖,足部疼痛也已经让他再难坚持。
一时之间,几位王公宗室也没看到阮元神色有异,相反这一日入值的惇亲王绵恺同样面色虚弱,显然身体并不算好。一旁的肃亲王敬敏已经六十六岁,在各人中仅次于阮元,却看着刚过四十的绵恺如此模样,心中自是担忧,便也对绵恺劝道:“惇亲王,老夫看你这气色,实在是有些不对啊要不,老夫也先帮你请个假,你就回去多歇息几日吧。这些年啊,走的人太多了,长太傅的葬礼,老夫前几日才去过,瑞亲王也已经不在了,太后娘娘那边,你可是她老人家唯一的亲生儿子了。就算为了她老人家着想,您也不能伤了自己身子啊”
“多谢……多谢肃亲王相劝,我……我没事的。”绵恺也向敬敏笑道。
进入道光十八年,太傅、大学士长龄也终于因年迈之故,染病去世,谥曰文襄,终年八十一岁。而早在十年之前,道光和绵恺的四弟,一度被嘉庆寄予厚望的瑞亲王绵忻也不幸英年早逝,是以敬敏看着绵恺如此,自然比往日更为忧虑。各人这时也自然不知,就在这一年年末,绵恺便即因为病疾加剧,竟然不治身亡,太后两个亲生儿子,就这样全都走在了自己前面。
“唉,惇亲王,老夫知道你这才四十四岁,或许您还觉得自己年轻,可这个年纪啊,恰恰是最容易照顾不住自己的时候,您也……也好自为之啊”到了这时,敬敏也看到了身后阮元勉力支撑手杖的样子,连忙上前问道:“阮中堂,您这腿脚……我看着也不太好啊要不您就别送我们了,先回宫里安歇吧,您年纪比我大,可不能再冒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