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传出来,还是找袁三吗那我不容易暴露吗”杨吉却也想到了更多的可能。
“不,除了袁三,这一次能够帮你的人,在咱们家可还有一个呢……我有个文人经常玩的游戏,现在就教给你,若是一般俗人,断不会看出其中端倪。”
“伯元,我……”杨吉这时却忽然想起来阮安,不觉对阮元叹道:“孔静她现在怎么样了可还有些好转那日我看孔静的样子,她血气实在太差了,我知道,我这一去,或许要大半年,甚至一年才能有突破,孔静还有三个多月就快生了,那一关实在是……伯元,我走不了这么快,别的事咱们可以慢慢来,但孔静她……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啊江夫人和荃儿死在我眼前,那时候咱们心都碎了,谁知道过了三十年,孔静也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你帮我劝劝孔静,一定要好好活下来,我……我还想着等我把事办成了,听孔静夸她杨伯伯几句呢。”说着说着,杨吉竟也有些哽咽了。
“好,好,孔静的事,我和夫人在这边,一定尽全力护着她,你……你放心吧。”阮元说到阮安病情,却也是说不出的难过,可如今他能办的,也只有尽可能安慰住阮安,保护她和腹中胎儿双双平安了。
两广部堂上空的阴霾,始终未能散去。
然而与两广部堂的冷清不同,这时的广州城依然处在热闹的氛围之中,这一日澳门散商叶恒澍也再一次来到了伍秉鉴的商馆,与他商议澳门销路之事。二人新得了两瓶西洋葡萄酒,便也就地品尝起来。
“伍总商,我看这广州城,今天挺热闹啊城里像是有个大商馆要开张了似的。怎么,您老今日难得安闲,也不过去捧个人场么”叶恒澍一边品尝着难得的洋酒,一边主动对伍秉鉴问道。
“那个不是商馆,我知道,叫……恤廮公局。”伍秉鉴也品了一口葡萄酒,对叶恒澍道:“阮总督之前跟我说起过,他在杭州的时候,兴办过育婴堂和普济堂,恤孤怜贫,也是一件善举嘛。所以他也问我,这广州有没有类似的地方,其实如今广州总是有些愿意做善事的富商,这育婴堂、普济堂、济贫院、漏泽园、麻风所,该有的都有,可是呢,阮总督还觉得不够,问起年迈孀妇可否都有安居之所,这才想起尚缺个照顾孀妇的地方。所以阮总督就跟几个熟悉的绅士商议了一番,出资建了这恤廮公局出来,那些绅士家里也颇有赀财,所以我没参与,既然没参与,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恤廮公局哈哈,这阮总督管得真宽啊”叶恒澍却对阮元颇为不屑,笑道:“不过这阮总督我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油滑之辈嘛听说今日这恤廮公局开张,去那边捧场的人里面,有一位居然是新任的满城将军!哈哈,那些个旗人,平时看了大烟都眼馋的玩意,阮总督还能交上朋友呢”
“旗人……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该你管的事,你少插手!你如今在澳门的生意是不够你过日子吗广州八旗跟你什么关系,你连他们的情况也要去打探”伍秉鉴隐隐发觉,之前自己对叶恒澍的苦心相劝,叶恒澍似乎全然不屑一顾,也只得向他再次提醒道。
“哟,伍总商这是……怂了怎么,这阮元是有通天的本事啊,还是抓住你什么把柄了怎么我稍微多说两句话,你这看着就要翻脸了还是说,就因为他是两广总督,所以你就怕了”叶恒澍不由得向伍秉鉴问道。
“眼下这阮总督,你可千万别小看了。是,他刚来的时候,我也小看了他,以为他不过是个读书治学的文人,没多少实干之才。后来我遣人去浙江、江西打听了一年,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伍秉鉴也向叶恒澍解释道:“当年咱们这边闹海盗,是郑一、乌石二和张保仔他们,福建浙江也有伦贵利和蔡牵,可这伦贵利与蔡牵,一个刚想动浙江,就掉了脑袋,一个每次去浙江,都被打得大败而归,其中主因,当是那时浙江的提督李长庚用兵得法,可我详查之后,却发现那时的浙江巡抚就是阮总督!阮总督在李长庚背后,为他制订战术,提供船炮,调度兵马,是他们二人合力,才让蔡牵无计可施!后来蔡牵败亡,那击溃蔡牵的战术也是阮总督定下的!江西前几年出了个胡秉耀,想着用朱明后裔的名义举事,然后呢才发展到八十多个人,就被阮总督发现,一网打尽了!你要是还不服,那你看着这广东想想,嘉庆十五六年那会儿,广东遍地土盗,咱们这广州府城都经常听闻炮声,之前蒋总督在的时候,清剿了一批盗匪,可盗匪的传闻还是一直没散过,这两年呢你哪还听得到一点盗匪行劫的声音有湖广的朋友从那边回来,都说广东治安情况,已经今非昔比了!就算偶尔有一两个小贼,也是稍有作案便被剿捕,这是为什么,因为这阮总督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我听督院绿营里的人说,阮总督经常让人假扮成商人,坐着小船,就在那些盗匪猖獗之处招摇过市,盗匪眼见财利,便即上前劫夺,结果上了船,才发现里面的商人都是绿营兵假扮的!阮总督这样干了一年之后,惠州潮州那边,就再没有一个成气候的匪帮了!连州山里的游寇,这两年也已经消失不见,这不也是阮总督干的吗叶总头,我知道礼义道德那套你不愿意听,你就从能力这件事上想一想,你比当年伦贵利蔡牵何如,你比那些山贼水匪何如你是阮总督的对手吗好在阮总督终是仁善之人,你安心经商,他绝不会为难于你,甚至你偶有积欠,他都会给你机会,你记住,要是你无辜蒙冤,有我在我一定保你平安,可是你要是自寻死路,那我……我可保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