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杭州抚院之内,阮元还无暇顾及京城之事,嘉庆十三年的最后几日,阮元也叫了焦循和许宗彦到内厅,对于浙江账目之事,进行最后的清查。
“里堂,嘉庆四年以前的旧账,现在清点如何了。还有,依今年的开支而计,要到什么时候能还清呢?”阮元向焦循问道。
“伯元,我看啊,咱们这些年严查账目,对仓库严加清点的结果,就快要看到了!”说起账目之事,焦循这时竟也大喜道:“嘉庆四年的时候,我们算出亏空一百八十七万,可是今年的账补上以后,旧日欠款,依然补足了一百二十四万,只剩六十三万了。现在藩库存银,每年可以盈余十几万,这般说来,大概嘉庆十七年的时候,旧账就能补齐,而且,自嘉庆五年至今,咱们的新账,是一直有盈余的,并无新亏啊!”
“是吗?如此真是太好了!”阮元听了赔补亏空之事,终于可以渐渐解决,自然也是大喜过望,又向许宗彦问道:“积卿,今年征收钱粮之数如何,完税之数,大概能到几分呢?”
“老师,今年应征之额,是二百一十三万,如今实征之数,已有一百八十八万,超过了八成,已经将近九成了!”许宗彦看着自己手中账目,也对阮元喜道。清中叶之际,因水旱灾害频繁,应征钱粮多有蠲缓,是以一般直省,征收钱粮能达到七八成,已然不易,而浙江征收几近九成,在当时已算得上成功。“而且啊,学生看着,嘉庆五年,咱们一年钱粮征收只有六成,七十二县只有富阳一县完税,而今年,不仅征收钱粮超过八成,而且完税之县,有四十八个之多,如此钱粮丰足,在直省之内,应该也是最为不易的了。咱们这些年,没有增加赋税,却充实了府库,于国于民,可都是善事了!”
“是啊,我前后巡抚浙江两次,七年了。九年前,我初来浙江之时,皇上嘱我钱粮、海防二事,如今,钱粮充足、海防只欠最后一战,同时浙江百姓,丰年可以安居,荒年亦得以救济,我这个浙江巡抚,总算……总算是也做了些实事啊……”阮元想着九年以来,自己为了浙江政务,夙夜辛劳,如今终于看到了成果,心中激动之情,其实更甚焦许二人。
“只是浙江庶务,我看来还是有不少啊。”焦循这时却也对阮元说道:“伯元,前日萧山县来了文书,说萧山的西江塘、北海塘,一直多有水患,以前不算严重,可今年水患之盛,将一旁盐场都淹没了半个月,希望我们能去看看,帮忙重新兴修一次,你看……”
“那自然要修啊。”阮元毫不犹豫道:“萧山的事,其实我也有耳闻,水塘之弊,在于监修水塘之人,不是庸劣胥吏,就是些不管不顾的劣绅,这些人,是一定要换的。到时候,咱们还需要寻得可用之人才行。至于剩下的,里堂、积卿,你们和我一样,几何数算之学,都学了半辈子了,这次改修水塘,也正是应用之时啊?你们先去准备一下,即日启程吧!”
“夫子,再过两日就要过年了,外面什么事情,夫子这样着急啊?”这时,一个动听又略显幽怨的声音忽然在阮元背后响起,原来是孔璐华在内室听着几人相谈甚欢,也走了过来,看起来,孔璐华对于阮元即将启程之事,还是有些不快:“夫子,去年你在开封,我们家就没能好好过一个年,今年若不是三日内就要办完的事,里堂、积卿,你们就不要打扰夫子了嘛。”
“这……看来是我们疏忽了,忘了夫人啊。”焦循也不觉笑道。
“里堂,这家事和公事,其实不冲突的。”阮元看着一旁既是幽怨,又有几分可爱的妻子,却也不忍心再留她独自过年,道:“这萧山水利之事,也不是几日就能办妥的,不然啊,我这几天就先留在杭州,也好寻访一下可用之人,待过了年,咱们再一起过去。这样啊,咱们家里家外,公私双全,岂不是乐事啊?哈哈。”
“夫子,你就这样小气啊,多留在家几日,就像夫人欠了你什么似的,你至于这个样子,与夫人斤斤计较嘛?”孔璐华继续向阮元打趣道。
“夫人,这……待我回来,再好好陪陪你,如何?”
“哈哈,伯元,这许多年了,你们夫妻的感情,却还是一样好啊。”
“里堂你还说呢,这一年来,夫子是在家里时日多,还是跟你们在一起的时日多啊?我还没找你多拉夫子过来几日呢?你倒好,还嫉妒上我啦?”
“夫人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