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回去吧,这么大的事,我做得了主吗?”任泽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只是一边说着,他却一边退了下来,渐渐隐到了一旁贡院围墙的墙檐之下。
“老爷,徐家那边说,钱塘、仁和二县,都已经说通了,现在啊,只要老爷您金口一诺,把徐家少爷那位置换得醒目些,他们家就愿意给老爷……这个数。”仆人看任泽和向后退入阴影之处,自然清楚他心意,便即伸手到他袖里,暗自动了几动。
“这样啊……”任泽和不过片刻,便换了一番言语:“正好,这次我看过考场,有个生员前两日来报,说得了重病,进不了考场了,那个位置自然会空下来,到时候,我给他安排到那人后边就是了。”
“那我去告诉他们,还有,老爷,那徐家少爷我看啊,也是个颇有文墨之人,还是想着让里面大人看一看自己文才的。这不,他们家托我拿了几篇文章来,想问问老爷,托老爷帮帮他,把这些文章带进里面,只要里面的大人能看一眼,方才那个数,徐家愿意加三成。”仆人看前面的事都已办妥,又小声对任泽和道。
“得了吧,都花这么多钱了,还要什么脸啊?”任泽和看来对这徐姓考生也有些不屑,只漫不经心道:“一会儿你拿进去吧,有我府衙令牌,他们会给你放行的。”
“那就多谢老爷了!”仆人听了任泽和之言,再是满意不过,便即退下,向着贡院另一侧的阴影里奔去了。
八月十五这一天,阮元在宁波也得到了蔡牵船队北上的消息,对于这次战事,阮元早已做好了准备,方一得到情报,阮元便即轻装东进,当天下午便抵达了东海之滨的镇海县。镇海知县自然也得了阮元将要亲临督战的消息,连忙为阮元备下了驿馆上房。镇海县距离海滨不过里许,黄昏之后,街市渐渐寂静,即便在驿馆之内,海上波浪之声,仍然清楚可闻。
入夜之后,阮元想着蔡牵前队不时便要进入镇海海域,一时心绪澎湃,竟是不能安眠。起坐之间,阮元也顺手取下了随身携带的一柄佩剑,走到中庭之内,对着月色,看着如水一般的月光,均匀地洒在那佩剑的剑刃之上。
这柄剑是嘉庆六年,阮元大败伦贵利等人之后,将几名安南总兵佩印聚在一起,另外加以精铜,熔铸而成的铜剑。每临战之前,想到此剑出于海寇,也自当还用于海寇,即便不能上阵杀敌,也可以留作指挥号令之用,阮元便会取了这柄剑,认真观摩一番。可这日眼看着又一个中秋佳节,又一轮玉盘似的圆月悬在夜空当中,回想平寇之事,前后竟已过了八年,可八年时光,如流水般倾泻而逝,海上的寇盗,竟然还在威胁着沿海府县村镇的太平……
想到这里,阮元情难自抑,便也取了纸笔,当即写下五律一首:
消融夷寇印,仿铸古吴钩。
入手才三尺,随身已八秋。
拭磨旧铜篆,惭恨此瀛舟。
誓斩闽中贼,如诛亡国侯。
“砰!砰!”就在阮元即将停笔之际,风涛不绝的霍山洋上,依稀传来了几声炮响。阮元匆匆完笔,看着东海的方向,心中也既是激动,又是担忧。
一场决定浙江与蔡牵命运的海战,就这样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