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楚却是低声回答说:“花溪月是族中庶女,一直不受重视,收到的教导也很有限,目光未免狭隘了些。如果我不是皇家后裔,恐怕下场也和她差不多……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她们姐妹那儿了。”
很显然这个去过是有极大隐喻的,不过最让李喻没想到的,还是喻楚竟然是这么想的?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她原本以为这其中一定会有更加复杂的利益要害,却没料到,理由竟然是如此般简单朴实,原本看起来高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的喻楚大大,在她心中的形象忽然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刘德音呢?”李喻问:“虽然她不见得会原谅你,但是起码不会这么一味地跟你闹别扭吧?”
“你要我怎么说?”喻楚眼中的无奈亮得刺眼:“告诉她,我要为了自保所以要这么做?我说不出口。”
男人和女人不同,比起倾诉,他们更愿意一个人忍受着痛苦的折磨。就像现在自己虽然在跟李喻推心置腹,可他也不会说,出事之后,自己因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他花了几天的功夫,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最后将写有名字的名帖一同陪葬了。
“那个孩子……”李喻忽然开口问:“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喻楚身子一顿,一个清晰的答案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可他却是艰难地回答:“没有……南屿惯例,三岁以前夭折的孩童不得取名,也不得入祖籍。”
“不是吧……”李喻的语气充满了怜悯与同情:“这也太可怜了,可是不取名字也不能磨灭他们曾经存在的事实吧。”
是啊,正是因为这个规定,有多少生命悄无声息地消失……
喻楚发觉自己浑身绷得紧紧地,唯有与李喻相握的手还有一丝放松,他低沉地回答:“喻瑾。”
“喻瑾?”李喻重复了一遍,瑾代表美玉美德,会取这么一个名字,代表喻楚对这个孩子曾经也抱有很大期望的吧。
“很好听的名字。”她望着喻楚,目光真诚而又圣洁,让人见了难以生出半丝怀疑。
“谢谢。”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总需要做一个了断。”她缓缓说道:“如果你难以面对,我想我可以替你代劳。”
喻楚刚想说什么,只见她的贴身宫女便快步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屋外有一位自称黄副首领的大人要见您。”
“黄副首领……”乍一听,李喻竟然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下意识地去看喻楚,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立刻对宫女说:“带他进来吧。”
“是。”
就在宫女下去这个短暂的空隙里,喻楚趁机对李喻说了一段话:“黄副首领是影卫的另一个副首领,不过韩沛的亲信是郭副首领,所以你平常见到他的次数可能不多。”
何止是不多,是根本没有好吗!李喻对这个名字真的是完全没有印象。
很快黄副首领便进来了,李喻借着对方请安的机会看了几眼,这位黄副首领看上去有些年龄,养着一个八字胡,瘦瘦高高的,颧骨偏高,皮肤黝黑,目光有神,乍看上去很是精明的样子。
“参见皇上!”
“行了,起来吧。”想到韩沛的病情她顺嘴问了一句:“韩将军的病怎么样?”
黄副首领顿了顿,稍后回答:“韩将军并不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几天,将军说这次的情报十分紧急,所以才派微臣前来禀报。”
李喻有些迫不及待:“行了,那你说吧。”
话说完,黄副首领却没有立刻回禀,而是用余光扫了扫李喻身旁的喻楚,李喻见了立刻说:“你但说无妨。”
“是!”得了确切答复,黄副首领便立刻回禀起消息来。
“潜伏在岷南的兄弟打听到,前些日子花家派了几个下人去了一趟漓江接触了一户人家,而那楚婕妤身边有位宫女老家正是漓江。另外就是花昭仪前些日子的确是朝外通了一封信,不过并不是写给花家的。”
“那是写给谁的?”
黄副首领目光闪烁一番,最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送往了水长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