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剑哥出马
时间倒回一刻钟前的,龙吟坊。
东家正在二楼雅间,临窗而坐,望着搂下进进出出的大人物,眯着双眼笑,却从不下楼待客。
新纳入门的第十九房小妾,不解地问:“相公,咱们龙吟坊进进出出的,全是寻常老百姓高攀不上的大人物,您开了这酒楼,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也不趁机去高官们跟前露露脸,得了他们的提携,咱们龙吟坊也好更上一层楼啊?”
话音未落,却横遭东家一个白眼。
第十九房小妾,立马咬唇,不敢再抖机灵了。
恰好进门的正房夫人傅如倾见了,摇摇头,得了,可惜一个百里挑一的窈窕大美人,从今日起又要打入空房了。可苦了她这个正房夫人,又要掏银子买个清静偏远的庄子,去安置这个遭了厌弃的美人。
为何要临时买个庄子安置?
因为她家当家的古怪,一旦厌弃的小妾,再不肯碰不说,连面都不愿见。正房夫人傅如倾又是个狠不下心的,一日是姐妹,便做不出喊来人牙子发卖的事,只能弄个偏远的庄子去安置了。
傅如倾就不明白了,这些小妾都只长胸不长脑子么?堂堂龙吟坊的东家,没有雄厚的背景,能做得这般红火?成了京城第一不说,还分号开遍大江南北?
势力如此雄厚的东家,自是不屑亲自下场去巴结那些个所谓高官的。
因为那些所谓的高官,兴许还没有东家自个的来头大呢。
你说,贬低了自个夫君,那些小妾不是自寻死路么?
傅如倾摇摇头,怜惜似的扫过窗前咬唇,还在扮无辜的第十九房胸大无脑美人。
“有事?”东家余光察觉到傅如倾的倩影,偏过头来询问。
“是,东家,有贵客到了……”傅如倾不带情绪上前,低语了两句。
东家果然双眸一亮,立马从窗前圈椅里起身,大步朝外走去,要去楼下亲自迎接。不过没走几步,又退回门里,吩咐道:“打发了。”
傅如倾不带情绪,声音一贯的清冷:“好。”仿佛处理的不是丈夫新睡过的女人,只是个不相干的粗使丫鬟似的。
东家走后,傅如倾立马吩咐管家遣送走第十九房小妾。
第十九房小妾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哭着跪求傅如倾:“夫人,奴做错了什么?”怎么就如前头那些个小妾一样遭了厌弃,要发配边远庄子?
她实在是不明白,怎的她好心提议,让东家下楼去招待贵客,就遭了厌弃。可夫人让东家下楼去招待贵客,东家就照做,半点不悦都没有?
傅如倾不答,只摆摆手,让管家赶紧带走。人走了,哭闹声没了,傅如倾才行至窗口,望向街边马车上刚挑帘露脸的美艳少妇,宝扇郡主萧盈盈。
贵客?
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完全靠着祖上庇荫的世家子弟,东家可向来瞧不上眼。
可若是宝扇郡主萧盈盈这般的,舍弃京城的优渥富贵日子,甘愿陪同夫君镇守在西北贫瘠风沙地,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十几年,东家就会另眼相看了。
在这一点上,傅如倾是敬佩东家的。
萧盈盈白莹莹的手,搭在大丫鬟玉婵手臂上,探身钻出马车帘子,早有跟车小厮搬来黄木凳,然后另有小丫鬟帮忙提起长长的凤尾裙摆,萧盈盈这才踩着黄木凳,像只傲气的凤凰,下了地。
萧盈盈双脚才刚落地,龙吟坊东家就眉眼带笑迎出了门,拱手高声道:“郡主登门,在下有失远迎,还望郡主海涵。”
听到这话,那些刚进入龙吟坊,却被东家无视的官家子弟,纷纷驻足,回头张望。
有年轻些的,认不得萧盈盈,忙打听:“这谁家的郡主啊,来头这般大,连龙吟坊东家都亲自出面迎接?”要知道,上回见东家亲自来迎,还是三个月前摄政王光临的那次。
有年岁长的,认出了萧盈盈,道:“连她你都不识得?镇国大将军的媳妇儿,宝扇郡主啊!”
“哦,原来是她啊,难怪,难怪。”
镇国大将军威名赫赫,京城子弟无人不敬佩,连带对他守得住清贫一同随军十几年的媳妇儿宝扇郡主,也都恭敬非凡。尤其这宝扇郡主,听闻也曾上阵杀敌过,与夫君肩并肩作战过,这样的女子,又有谁不打心底里爱戴呢。
是以,那些刚迈进龙吟坊大门的少年郎,自动退往一旁,免得挡了宝扇郡主进门的路。望向宝扇郡主时,各个满眼崇敬,如视瑰宝。
龙吟坊东家就君子守礼多了,只心中敬佩,却不拿眼神去乱瞟。
萧盈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排场,只略略点头,便往大门里迈。边行边道:“顶级的雅间可是备好了?”
东家恭敬笑答:“宸王妃,北郡王妃,荣国公夫人,玉容侯夫人,青柠伯夫人以及她们带来的女眷,都在方才到齐了,眼下正在后院的豪华大雅间里。”
这龙吟坊占地庞大,前头是普通的雅座,一般般的官家子弟用饭的场所,似萧盈盈这样的皇家郡主宴客,一律安排在后院的豪华大雅间里。太子殿下长期包下的“老地方”就在后院。
萧盈盈点点头,在东家的作陪下,径直往后院行去。
后院,亭台楼阁数不清,假山矗立,鱼池蜿蜒,还有桃花朵朵,大株梨花高悬枝头,普普通通的小径两旁也都有美景可赏,可谓一步一景。
萧盈盈步行约莫半盏茶的工夫,终于看到了一座座大雅间,棋盘上的棋子似的,错落分布在后院。
“朝阳坊?”路过一座大雅间时,萧盈盈念出了上头的字牌。
东家笑道:“不是这间,郡主的还要略微往前走走,在隔壁。”
萧盈盈却只对“朝阳坊”感兴趣,因为女儿派了护卫回来告知她,已经确认过,林真真与太子幽会的老地方是就是“朝阳坊”。
换句话说,若太子今日真的偷摸出宫赴约,便是在这“朝阳坊”,与林真真卿卿我我,缠绵不休。
余光扫过“朝阳坊”门前的石阶,似乎只有女子踩过的浅浅脚印,没有男子的。萧盈盈心下了然,太子可能还没到,兴许下一刻就到了。
思及此,萧盈盈不再耽搁,火速进了自个定下的大雅间,热情招待那班嘴碎的皇家贵妇们。
若太子今日真敢赴约,等会儿的围观看戏,可全指靠她们了。
~
没多久,“朝阳坊”的雅间门从外头开了,然后上演了萧盈盈、林灼灼等待已久的缠绵戏码。
林真真一头冲进太子怀里,然后……
激动地踮起脚尖,仰头往上凑,轻轻贴上他的。
太子卢湛一愣,真的彻底愣住。
与守礼不守礼无关,而是唇瓣上的酥麻,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滋味。骤然袭来,有反应的不仅是唇瓣,胸膛上的肌肉都崩直起来,揽住她的双臂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体验,仿佛胳膊和手已不是自己的了,游离在外,不受大脑控制。
这样奇妙的感觉,剥夺了卢湛所有的行动能力。
怔在那,一动不动。
然后,林真真就尴尬了。
紧接着想左了,太子哥哥人都来了,却不愿与她亲热?
最关键的,还是她主动的,这是她和太子哥哥的初吻啊,初吻啊。
她都主动了,太子哥哥却木着身子,拒绝?
才松了口气一小会的林真真,心情再度跌落谷底,那颗小心脏忐忑不安。
林真真到底爱得太深,不甘愿就此放弃,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情,厚着脸皮再博一次,大胆勾住太子脖子,紧紧闭眼,盲目去亲。
太子卢湛自打有了男女情.欲后,便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林真真,为了她守身如玉,母后送来晓事的美人一个没碰过。
这样的卢湛,哪里经历过忘我的亲啄?
越发震惊于来自唇瓣的奇妙触感,索性一动不动,任由林真真一通乱来。
一连厚过两次脸皮的林真真,始终等不来男人的丝毫回应,当真是尴尬布满脸,一阵阵寒意从脚心直蹿而上,寒透了心。终于,亲不下去了,缓缓慢下来,最终停了。
“真真,怎么不继续了?”就在林真真脚尖不踮了,连手臂都从他肩头撤下来时,卢湛睁开双眼,发话了。
语气里,满是疑惑。
林真真:……
立马睁开双眸,再度仰起脸庞,不解地望向太子。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听不懂呢?
就在林真真怔愣之际,眼前突然一黑,一阵热气直喷她面颊,然后唇上有了千金重,似被饿狼啃了,毫无章法地一通乱啃。
竟是太子猛地低头,开始狂热回应她了。
林真真懵极了,完全搞不懂太子的心理,懵过后,又被唇瓣的不适拉回了现实。虽然不大舒服,但她心头的那些不安一点点消失,替换而来的,是安全感一点点归来。
窗外的太阳公公似乎没见过这般激烈忘我的亲吻,羞地藏进云后,染红了万里云霞。
街头巷尾不知情的姑娘,却还笑着推身旁的闺蜜:“快看,快看,今日的晚霞多美啊,红彤彤的,比哪日的都要红!”
藏起来的太阳公公:……
干咳两声,不要羡慕我眼下的绯红,你们要是也见了窗里那对男女,疯狂狼吻的样子,怕是脸蛋比我还要火红呢。
哎哟哟,不能回忆,不能回忆,一回忆,我这老脸呀越发烧得厉害了。
于是,另有后院荡秋千的天真小姑娘,仰头望天,笑:“娘,今日的晚霞真的不是一般的红耶,像烈火熊熊燃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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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坊的东家,送完萧盈盈,返回前头的二楼雅间,见正房夫人傅如倾已不知去向,东家眸光一暗。刚落座,想询问管家几句话,忽从窗口望见楼下大门奔进一群差役,领头的是一个青竹色衣袍的白脸男子。
那个白脸男子,东家自然认得,正是不久前太子殿下单独宴请过的状元郎,苏炎。
凡是有才之人,东家没有不欣赏的,何况是苏炎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
只是,今日状元郎似乎来者不善。东家招来管家,吩咐道:“快去询问状元郎有何事,能配合解决的,咱们都配合。”
这句话里有另一层意思,那便是,不能配合的,一律不配合。
管家了然,忙下楼去了。很快又返回来道:“东家,状元郎带上一队捕快来寻人,说是他表妹丢了,有人看见是被咱们龙吟坊的马车带走的。言下之意,要一间间雅间搜。”
东家手指敲击在案桌上,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寻人?”
东家是个极其聪明的,太子殿下、林二姑娘、宝扇郡主,以及眼下的苏炎,几个人名在脑子里一过,迅速串起了一出“捉奸”的戏码。
捉奸捉到了他的龙吟坊,有意思啊。自打龙吟坊开业以来,就没人敢这般做过。
甭管他们几个是什么来头,真要在龙吟坊捉了奸,简直就是在拆他龙吟坊的招牌。东家正要起身下楼,亲自去阻挡苏炎时。
突然,一只红尾信鸽从窗口飞了进来,“咕咕咕”落在桌案上。
东家一见,忙折了回来,这是主上有要事吩咐,忙从信鸽腿上的竹筒里掏出一张纸条,只见上头唯有两个:“配合”。
配合什么?
东家眼珠子一转,立马了然。
带着三分不解,东家还是下楼去,主动配合苏炎。
“状元郎来了,来来来,有话这边细谈。”东家笑着朝苏炎走去,用只有苏炎才听得清的声音道,“状元郎,借一步说话。”
苏炎一看便知有猫腻,当下示意捕快们先稍等片刻,他独自跟随东家出了大堂后门,来到一个僻静无人处。
“东家这是……要主动招供点什么?”苏炎站定了,目光直射东家。
“招供”二字,已是认定东家是绑架林真真的同谋。
东家纵使走南闯北,世面见过无数,被苏炎这目光一射,也不得不承认,苏炎不愧是百年难得一出的旷世奇才,年纪轻轻,仅仅一个眼神,已饱含千钧之力,压得他轻易不敢扯谎。
东家笑道:“状元郎要寻的表妹,实不相瞒,眼下正在前头的‘朝阳坊’里。状元郎执意要寻,直接去就是,在下万万不敢阻拦。”
苏炎心头一凛,直觉告诉他,哪个地方不对劲。
答案知晓得太过容易了,八成有鬼。
但,寻求林真真心切,苏炎当下也顾不了太多,撩开袍摆,大步朝东家所指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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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坊”里,林真真背靠门板,太子俯身还在吻着真真,十指穿过真真身后披散的秀发,托住她后脑勺,用力与她嘴里的小巧玲珑共舞。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林真真口齿含糊不清,有些承受不住的她,开始求饶。
太子卢湛一旦开始,哪里舍得就此放开,这是他心爱的姑娘啊,她口里的这些美好,他过去只在梦中品尝过,还从未付诸过实践。
真的尝到了,只觉鲜美无比,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扣住她,只管继续。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真真当真哭腔明显了,太子卢湛才怜惜地松了她。离了她唇一看,只见她原本粉嫩的红唇,眼下潋滟生姿,比雨后牡丹还要水亮。除了水光外,更显眼的是微微浮肿了起来。
难怪她一个劲求饶。
“对,对不起……孤第一次亲吻,鲁莽了,没控制好力道……”卢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抵着她额头,结结巴巴道歉。
林真真连忙羞涩摇头:“不,我不怪你,太子哥哥,你别自责。你没有经验,我……我只会更高兴……”
总比他经验十足,吻功了得,在别的美人身上施展过无数次,要来得欢喜。
她宁愿自己受罪些。
卢湛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什么,抚上她后脑勺,笑道:“傻瓜,孤答应过你,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孤所有的第一次,都会是你的,怎么可能碰别人?怎的,你不信孤了?”
一个“信”字刚要出口,可林真真猛地又想起这几日的冷落,“信”字就卡在了吼间,吐不出来了。
卢湛面色一变:“真真,你当真不肯信孤了?”
林真真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沉浸在这几日的冷落里,偏过头去,怔怔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