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考虑不周

苏墨瞳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人已经爬到了二十多米，十多米的时候，她就出现了目眩的症状。

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也不要去看，就像在平地上一样，跟实验室一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苏墨瞳，你可以的，你可以的，那么多困难你都过来了，这一次也可以！

她没有再去看下面，只是沿着梯子，每走一步，都牢牢地扣住安全带的锁扣，一直往上爬。她知道，其实越是到了最难的时候，她骨子里反而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她冷静下来，所以，只要不看下面，她一定可以的。

下面，方局也惊出了一身汗，他也深知，一旦苏墨瞳出现问题，他的这个分局局长也别想干了，一旦出现安全事故，就要承担责任。

远处，顾默宸时不时地望向这边，整个人的脸色苍白，褪去了血色。

三十多米了，她真的爬到了监测点，那个身影小小的一个点，那样纤细，摇摇欲坠，他觉得整颗心都是揪紧的，那种失去的恐惧和惊慌接踵而来。

他一瞬间，面无表情，不禁怒从中来。

他们一个个都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这么欺负她！

他们还真是可恶！

他怎么能饶了他们？

忽然，上面的人停下来，他的心跟着一窒息，眼前似乎一片黑暗，他觉得脑子都放空了，眼前都是苏墨瞳那张倔强的脸庞，不求饶，不妥协，不迁怒，不原谅。她就是那样，可是，等到他明白的时候，却已经彻彻底底的失去了！

赵市长似乎看出顾默宸的状态不太好，关切地问了句：“怎么了？脸色不好？”

顾默宸轻声道：“赵市长，失陪一下，我有点闹肚子！”

赵市长眼神一滞，微微流转，点了点头：“那好，你去休息吧，夏天食物容易变质，很容易拉肚子的！”

顾默宸道了一声谢谢，也顾不得是领导，就先退下了，他没有去厕所，而是返回了烟囱这边。

方局和几个人一看到顾默宸回来，都吓了一跳。个个灰溜溜的，却又见到顾默宸那样的脸色，然后全部都没敢说话。

顾默宸面无表情，阳光将他影子拉的很长，他一步一步走来，犹如暗夜死神一般的冷寂，走向了一旁的防护棚，隐匿在下面。

他不想苏墨瞳看到自己，不想影响她，但是，他要确定她安全下来，不然他说什么都无法宸开。

可是，看着她在上面，似乎到了点，在操作作业，他的心脏仿佛被攫住了一般，难以控制的揪紧，揪紧，再揪紧。

他掏出一支烟，点火的时候手在抖个不停，点了好几次都点不着，他闭了闭眼睛，兀自沉沉地喘息，仿佛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已经耗尽了大半的力气。

方局这时候走过来，给他点燃香烟。

顾默宸一怔，同时一双眼睛却如同沁了碎冰，凌厉冷然地斜射向方局。

方局接收到这个表情，吓了一跳，赶紧躲开顾默宸的眼睛，他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局长，让小苏上去，是我考虑不周，她毕竟是新同志，经验不多，我考虑不周全！”

“不周全就不要坐在这个位置，她若有事，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顾默宸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声音低沉沙哑，中气因为恐慌惊惧而不足，可又是那样的居高临下的冷绝口吻，让人觉得容不得半点质疑。

方局额头冒出冷汗。“是，您说的对！”

顾默宸的掌心冰凉，冷汗仿佛正在一层层的渗出来。

方局虽然早有耳闻苏墨瞳跟局长的绯闻，可是有点质疑，如今看到顾默宸的反应，他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他那样悄无声息的轻颤。

方局有点惊愕，难道，苏墨瞳真的是局长的情人吗？

他也只能陪着顾默宸站在那里。

顾默宸一直抽烟，等待的过程是如此的漫长。

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言不发。

方局看着他这样，脸色煞白，连那张薄唇都是苍白的，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顾默宸沉默地抽着烟，半边侧脸陷在防护棚下的阴影里。

是的，他真的失去了墨墨，彻彻底底地失去。她的生活原本很安静，虽然辛苦，却努力的生活着，可是遇到他之后，却变得总是被迫接受。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多后悔，倘若知道她去了分局在监测科被这样对待，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去。

他们居然敢公然欺负她。

而看到她一个人爬上三十多米的烟囱时，他再度感到有生以来再度失去的恐惧，他很害怕，怕的几乎都要死去了！

终于，苏墨瞳在上面呆了十几分钟后，开始下来。

她依然没有看下面一眼，即使抖得浑身瑟缩，她也不允许自己掉下去，她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她要努力的活着，证明她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价值的，不是垃圾。她可以不高尚，可以不伟大，但是绝对不能做垃圾。

她还有梦想，她还有明天，还有为梦想而努力的毅力和决心，一切都打不倒她。

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下着，她不知道阶梯到底有多长，只觉得很漫长，每一个动作，都被汗水湿透。

尽管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怕，可是，她的身体还是被汗水湿透了。

她情不自禁的就流了很多汗，那安全绳索上，都是湿漉漉的。

下降的过程很缓慢，顾默宸的心再度的随着苏墨瞳的身影下降而不断地收缩。

方局也是捏了一把汗，他现在只求一切平安，任何一个人出事，都是他的责任，他今天也被上了一堂惊心动魄的课。

终于，苏墨瞳下到了地面。

顾默宸的一颗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可算下来了！”几个男同事在议论，女同事在惊呼。“苏墨瞳，你真是太勇敢了！”

极致的恐慌已经让苏墨瞳双腿发软，真的下到地面的一刹那，她才知道自己真的太勇敢了，完全是憋着一口气，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了纰漏，掉下来会怎样？

听说，那年粉刷烟囱的几个高空作业的工人不慎失足跌落，摔碎了自己，尸身无法收敛，用推土机收敛的。

三十米不算高，可是，掉下来，必然是尸骨无存。她再看向上面，心中还是一阵儿后怕，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没有勇气上去。

“下来了就好了！”方局赶紧走过去，脸色也松弛了些。“小苏，你还好吧？”

苏墨瞳精致的小脸惨白到毫无血色，纤瘦的身体一下下的抖着，身侧的粉拳死死的攥着，像是极力的对抗着身体的紧张。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在害怕，在后怕，腿都是抖着的。

但是，她却抿着唇，摇头，只说了两个字：“还好！”

她的声音和这几日以来一直寂寥无几的样子一样，可是明显少了底气，听上去甚至有点沙哑，想来是真的被吓坏了。

尽管对这个女人不喜欢，甚至鄙夷，但是她爬上烟囱的行为还是让一群大老爷们都汗颜了。

这丫头真是太倔了，居然能挺得住。

如果不注意看她微蹙的眉头和颤抖的睫毛，颤抖的身躯，被汗水浸透的衣服都贴在身上，几乎会以为她是真的不怕的，但是看到那脸色，还真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卸下来安全带，把斜跨包给了监测科长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