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头能在天山以北横行数十年而不死,经验还是非常丰富的,尤其是在逃生方面。
他现在的武功比不上屠狗,更比不上突然冒出来的两大高手,但他第一个感受到危险,在一圈火把骤然熄灭的同时,反身跳出,破门钻进最近的屋子里。
屠狗只比他慢了一步,但他根本不知道这样做目的何在,更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纯粹是一种本能反应:他得追随做出决定的人。
屋子里一片漆黑,木老头捅破窗户纸,向庭院里偷窥,窗台低矮,屠狗弯腰张望,最后干脆跪在地上,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月光明亮,外面不算太暗,可是火把灭得太突兀,大多数人都得适应一下,紧握兵器,警惕地四处寻找敌人。
“是龙王吗?”屠狗小声问。
“别做梦了,白衣鬼和石头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挑战他们两个,尤其是白衣鬼……”
屠狗一怔,“石头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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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宗的那个,壮得跟石礅似的。”
屠狗点点头,“白衣鬼肯定是骆家子弟,我好像见过,可惜想不起名字了。”
“笨蛋。”木老头如此评判,然后小声祈祷,“打吧,快打吧,越激烈越好。”
木老头与屠狗刚钻进屋子,白衣人与矮壮汉子同时准备追赶,又同时停下,两人互相忌惮,目标既然没有逃跑,他们也不想贸然出手。
相比之下,白衣人更加自信,也更加镇定。大声说:“大家不要乱动,当心偷袭。”随后向十步之外的壮汉说:“在下骆启白,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骆启白。”屠狗在屋子里轻轻砸了一下窗台,“就是这个名字,骆家七世孙,骆启康的弟弟。”
木老头轻哼一声。好像他早就知道,其实这两个名字他一个也没听过。
外面的壮汉回应得比较生硬,只吐出三个字,“李同生。”
“莫非是‘开山巨灵’李同生?”
“你知道得倒不少。”李同生全身紧绷,显然随时都在准备出招,“屋里的两个人天山宗要带走,你没有意见吧?”
木老头模仿屠狗的声音说:“李同生,就是这个名字,李家好几十代孙。李某某的儿子。”
屠狗疑惑地问:“他很有名吗?不是中原人吧,我没听说过。”
“当然,这人是西域最有名的独行大盗,怪不得这么厉害。”
外面的骆启白已经拒绝交人的要求,微笑道:“阁下何不将同伴都叫出来,咱们明刀明枪地比一场?”
李同生疑惑地打量对方,“天山宗的人都在这里,躲躲藏藏的是中原人吧?”
骆启白微微一惊。脸上却不以为意,高声道:“何方神圣……”
话音未落。一名天山宗徒众大叫道:“暗器,好阴险!”说罢扑向对面的中原人。
中原人也不示弱,举刀迎战,“无耻!”
庭院里转眼又是混战场面,到处都有人遭到偷袭,也有人立刻反击。李东生再不犹豫,挥掌抢近,一招接一招,激起的掌风呼呼作响落地有声,几乎没人敢进到七步之内。
骆启白心中狐疑。手上却不软弱,同样以双掌迎敌,虽然没有骇人的声势,却能在掌风中挥洒自如,偶尔反击,李东生必然退后避让。
屠狗看得心服口服,“骆家碧波掌,举重若轻、进退飘逸,骆启白果然名不虚传。”
木老头却不服气,“要不是功力受损,什么掌法也不是我五洞拳的对手,而且你也别小瞧李东生,西域大盗自有过人之处。”
中原人与天山宗打得不亦乐乎,两个老头也没遭遗忘,光是门口就有六七对人拼杀,谁也不允许对方抢先。
木老头看得兴起,毫无逃跑之意,撇嘴说:“全是笨蛋,打灭火把的明明另有其人,他们竟然看不出来。”
“未必是看不出来,但他们互相提防已久,已经打过一架,所以一有挑拨就中计。”屠狗同样是旁观者清,“到底是谁打灭火把,不是龙王,难道是金鹏杀手?”
木老头最讨厌别人不赞同自己的说法,连哼几声才说:“要不说你白活这么多年,到老也没变聪明,龙王早就说过,晓月堂的疯女人想要天下大乱,除了她们,还有谁喜欢暗中挑拨的把戏?”
屠狗没见过几个晓月堂弟子,总觉得龙王的说法有点夸大其辞,“一群女人而已,不至于吧,天下大乱对她们能有什么好处?”
木老头兴奋起来,甚至舍弃外面的混战,扭头说道:“你不懂吗?在疯女人的眼里,混乱就是秩序,越乱她们越安全、越重要,一切太平,人人都想除灭这样妖怪似的女人,晓月堂在沙漠里蛰伏数十年,当然最明白这个道理。要是我,也喜欢乱,乱得一塌糊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