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害怕的同时,他也愈发兴奋。那难以抑制的心情伴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动,微不可查的蒸汽出现在他的体表。
他袭向凛贞仪心口的剑再次被凛贞仪拦下,下一步只需要跃起躲过这个人的横扫——
不,不对!是脚!
凛贞仪突兀的踢击,让提前起跳的云九无处可逃。但他终究是习武之人,瞬息之间就调整好自己的姿态。
“唔!”
云九再一次被比自己还娇小的凛贞仪击飞,一直处在短兵相接的交叉距离内作战的两人终于被分开了。
不过这一次凛贞仪并没有再度追击,两人的交锋终于迎来短暂的休息期。
“呼哈呼——”
重新调整姿势站起来的云九和用大剑支撑着身子的凛贞仪,两人都喘着粗气。
墨藏书看着云九摇摇晃晃的右手,被踢中的位置完全变成了紫黑色。
“喂。”
“我清楚的。”
面色平静的云九轻轻一扭,脱臼的右手发出噼啪的声音。
“看来你是没法用另一把剑了。”
“确实如此。”
虽然做了应急处理,但右手短时间内是用不了了。而且身体的平衡也很难保持,要像刚刚那样差之毫厘地躲开凛贞仪的攻击已经不可能了。
“要认输吗?”
墨藏书也意识到这点,所以他才会如此问道。
“你一脸不高兴?”
“我说了,我更想你赢。但你要挂了我反而会更麻烦,所以……要认输吗?”
“怎么会。”
云九苍白一笑。
“还有什么绝招就快点拿出来吧,你不止这种程度吧?”
对于裁判的挑衅,云九回以轻笑。
“啊。”
然后,他闭上眼。
阵阵发痛的手臂、数米之外的裁判、鼓掌如雷的观众——这些,全都消失在云九的感官里。
云九的世界里,如今只剩下凛贞仪一个人。
至今为止,至今为止我杀了多少?
那些个牛鬼蛇神、那些个妖魔鬼怪——那些,骗人的家伙们。
虽然是假的、虽然是虚构的,但砍中它们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这个人其实也是牛鬼蛇神,她和至今为止遇到的家伙没有区别。
回想起来吧。
所谓剑,即为杀人器;所谓剑术,即为杀人术。连人都不敢砍的剑,那还有什么挥舞的必要?
回想起来吧。
至今为止自己经历的所有。
——云九内心的平静,与他周围滚动的热气形成强烈的反差。
“下一击,我会抱着杀了你的觉悟去挥剑。”
他睁开眼,杀意宛如实质般化为利剑刺向凛贞仪。而这位缺乏人类情感的少女凛贞仪,忽然意识到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在刺痛着。
这是什么?
这算什么?
你在用什么眼神看我?
你以为我是谁?
沉睡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忽然被唤醒,一直以来都是杀人者的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被杀的局面?
“吾乃凛贞仪!”
陛下御前侍卫,锦衣卫十四千户之一!
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对自己说这种话?
“别开玩笑了!”
在一旁一直看戏的墨藏书猛地看向凛贞仪。
“——糟了!”
作为施术者,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凛贞仪体内灵气的变化。
她那骤然高速运转的灵气就好像火山一般,直接冲破了墨藏书的封禁。那曾经、被屠杀的的人们的冤魂出现在凛贞仪身边,化成了宛若实体化的杀气。
十人?百人?千人?
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凝聚那种程度的杀气啊。
凛贞仪衣服上的飞鱼不知何时被染成了血红色,她单手举起大剑,一阵又一阵炽热的气浪涌向云九。
“……好热。”
但是——
这才是云九梦寐以求的战斗。
双方都是杀人者,那么再也没有顾忌了。
他看着凛贞仪,感受着对方的杀意、体悟着对方涌出的气浪。
“看来我也必须回应才行了。”
云九将刀收在身后。他半弓着身子,将自己全身的肌肉、所有的神经都绷紧。
“式之一,断渊。”
“天地一剑。”
下一瞬间,两人的身影宛若阳炎般消逝。再度出现时,两人已近在咫尺。云九自上而下地挥剑劈下,而凛贞仪则是自下而上拖着剑划出斩击。
“到此为止!”
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的墨藏书,同时制止了两人的攻击。
他左脚踩着凛贞仪的剑,右手抓住云九的剑。坚硬寒冷的冰将两个人的兵器都冻住了,化身为白雪丽人的墨藏书如此宣布道:
“凛贞仪违规使用除灵术,这场比赛是云九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