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驱车回到城内,在一片看上去明显是加速建设的城镇集中办公区一幢不起眼的小楼,找到了正在抓着好几部电话训话的曹飞彪。这家伙虽然刚刚被陆涛痛批了一场,但一到大事要事,每个地方又总少不了他的影子。
看到左黄石领着田大壮联袂而来,曹飞彪已经猜到了什么。等到两人拿出方案来,在上面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遍,他才笑着哼哼了起来:
“我早已不属于两大陆军集团军序列之内,这座城市又是武汉师自己的驻地,说起来我是客人你们才是主人,怎么反客为主了呀?哈哈,好吧,看在以前老三连的份上,我就胡乱说几句。”
曹飞彪嘴里这边说着,手里已经在桌上的大幅地图上指点了起来。等到两人听完,告辞出来,都坐在车里好半晌了,田大壮才最先清醒过来,击掌连声叫好。
左黄石也不搭腔,出城后便按照原来分工回到了自己把守的城西南防区,而田大壮则回到武汉师总指挥部,开始重新调整部署。
这里虽然已是蒙古,但作为曾经的中国领土,加上老蒋本身又是中国最高统帅,即使作为国际身份那也还有一个中国战区总司令长官的头衔,所以按照国民政府的保卫条令,戴笠提前三天便派出了一支赴蒙先遣组赶到了这里。
至于美国特使约瑟夫赫尔、苏联特别代表朱可夫两人的保卫层级和细则,则由两国大使馆武官处负责提出建议,具体全权交由突击营负责执行。
所以,田大壮在重新考虑安全保卫部署时,只需要与重庆来的先遣组口头沟通一下即可。不过因为事情太小,田大壮又未特别叮嘱联络处落实,因此到了老蒋的专机马上就要在刚刚新建竣工的机场一号线降落,戴笠的先遣组才发现他们竟然已被当做无关闲杂人员,完全隔离在了整个大的随卫圈之外了。
生性敏感、猜疑心颇重的老蒋同志,本来就对孟遥不亲自前来迎接心生不快,加之还是一座完全新建的机场,安全系数谁知道有没有保障,然后在猛然间发现,周围入目之人,竟然无一人是自己熟悉的侍卫,我们的这位蒋先生当即便脸色大变耍起了大牌,返身又回到了自己的那架“美龄号”专机之上。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戴笠,狼狈不堪地来回奔突了好几趟,方才将电话打到了这次远东版“世界大会”秘密安保总指挥部总负责人曹飞彪的桌上。
等到老蒋重新走下飞机,却发现巨大无比的停机坪上早已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飞机,一队队身着各种民族服饰的外国人,次序井然地在突击营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鱼贯而入,徐徐向一条长长的透明走廊中走去。
机场,还有停机坪太大了。这是老蒋突然忘记了生气后的第一个反应,因为它大到了连美国人本土最大最好的机场都相形见绌。
紧接着,陪访的宋美龄也很快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奇不已的地方,就是那道长长的透明走廊。很奇怪的是,当人们一脚踩上去,身体不用动,整个人竟然自己就往前跑去。
而令人叫绝的是,上面不管站着多少人,这个能自己跑的走廊似乎力大无穷总能毫不费劲地一路走下去。
看着看着,老蒋忽然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用手抚着臂弯中的宋美龄那支温软的手臂,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歪头便轻笑了一声:
“达令,你还记得我们有多久未见过他了吗?这个小家伙,看来又弄出了不少稀罕物。”
“还小家伙呀,今年他也怕是不惑之年了吧?”
宋美龄娇嗔地捏了一下老蒋的手,随即有意慢慢放缓了脚步,然后若有所思地望着前后左右如潮水般的人群,喟然轻叹道:
“达令,重庆作为陪都已有些年头了。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将所有曾经来访的外国使节、使团以及非正式的商务访问、私人入境全部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今天来突击营的外国人一个零头。唉,说起来,我还挂着一个外交委员会的头衔,真是叫人惭愧呀。”
老蒋一听,脸上顿时黑了下来,提高音调喊了一嗓子:
“侍从室呢,马上去问问,孟遥派来的最高接待代表是谁,叫他过来见我。”
很快,一头大汗的戴笠亲自引着脸上不苟言笑的田大壮走了过来。
而这时,整个重庆代表团也完成了集结,陆续停在了离老蒋不远的地方,不停地向这边张望着。
当然,人群中这次终于出现了蒋百里的面孔,看来他从海南回来,马上又被老蒋拉差到了蒙古。不过看上去他心情似乎很好,不知是不是因为马上要见到孟遥的原因。而宋希濂也没有意外,竟然也在队伍中与蒋百里交头接耳着什么。
看到田大壮不过是一个师长,老蒋脸上不觉更不高兴了,挥起手杖指了指人头攒动的透明走廊:
“为什么把我们隔开走这边,我们不能也从那里走吗?”。
“很简单,”田大壮目不斜视地敬礼道,“那边的人,不需要我们睁大每一双眼睛盯着。而您,我们就是瞪大眼睛,我们的心也依然紧绷着每一根神经。”
老蒋猛哼一声,故意不再去看眼前这位明显有些冷淡的师长:
“有这样严重吗?我可是替孟遥扳着指头数着,你们到蒙古这个地方已经多少个年头了,难道还没有荡平一切吗?”。
话音未落,田大壮的眉头忍不住跳了几跳。
几步远的蒋经国,这时突然插上来,看似提醒实则盯着正在蹙眉而起的田大壮,扬声说道:
“父亲可能忘了,孟将军此前曾有一个绝密专文呈达,他们刚刚破获一起潜伏日特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