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弘脑门开始冒汗，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渗了出来。

脑子像糨糊一样，又粘又稠，思绪也分辨不清楚，陆弘恨不得在脸上打一个大大的“？”号，他怎么也想不清楚陈羽燕会知道他去见了秦慧。

陆弘感到了后悔，陈羽燕也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不会不允许他去见秦慧，关键是她问起的时候，他犹豫了，这一犹豫不决就会让她产生误会。

陆弘一个劲告诉自己要镇定，就要坦白的时候，却听到陈羽燕恢复了平静之色，淡淡说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去见秦慧的？”

陆弘当然不会傻到问为什么，想了想说道：“你看到了？”

陈羽燕没有回答，明亮的眸子盯着陆弘的眼睛，反问道：“怎么，害怕了？”

“害怕？”陆弘虽然脊背发凉，不过还是一挺胸，昂然说道，“我怕什么，我有什么要担心的。我和她又没什么，你看见的话你应该清楚的。”

陈羽燕摇摇头：“我没看见什么。”

“那你……”陆弘又是疑惑。

陈羽燕瞥了陆弘一眼，欲言又止，小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半晌才摇摇头站了起来。

“去哪？”陆弘也紧张得立刻站起来。

“做饭吃，你想让我饿着肚子？”陈羽燕白他一眼，说完就转身到了厨房。

陆弘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窗外，夜幕降临，远处的高楼大厦亮起了点点星光，霓红耀眼，长长一带像一条银河，点缀了这个夜晚。

寒风凄紧，哗哗刮着窗外的玻璃。

陆弘的心儿也有点拔凉拔凉，他脑子还在疑惑，陈羽燕怎么会一口道出他与秦慧见面的事来？她说她没看见，那么，应该是听来的，谁说给她知道呢，又有几个人知道他和秦慧以往的关系？

不会有人要陷害我吧？

陆弘爱胡思乱想的脑袋第一时间浮起阴谋等等字眼，好不容易驱走了这种思绪，他又愁上心来：羽燕生气了。

醒转过来，陆弘赶紧跟到厨房，这时候陈羽燕已经在忙活了，饭已经下锅，现在忙活的是洗菜切菜。

“羽燕……”陆弘叫了一下，“这个事我得和你说清楚……”

“现在说还有意义吗？”陈羽燕回过头来，冷冷扫了陆弘一眼，接着回头过去继续切菜，“我要做饭了，你别打扰我，先出去吧。”

“我来帮忙。”陆弘快速反应，一边捋起衣袖，一边说道，“羽燕，我们边做边说……”

“有什么好说的！”陈羽燕又回过头来打断他的话。

陆弘愣了一下：“羽燕，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误会？”陈羽燕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误会？好吧，你现在做饭那就由你做，我出去看菲菲姐的片子。你快点，我饿了！”

这个时候陈羽燕洗完手，甩了一下，转身从陆弘身边挤了过去，出了厨房。

陆弘愕然，感觉脸上有点发凉，抹了抹陈羽燕甩在他脸上的水珠，哭笑不得，他敢肯定，陈羽燕一定是误会他与秦慧有什么了，不然也不会借机甩他一脸水珠，要知道现在可是腊月寒冬，只有几度的气温，水管里的水冰冷透寒，沾在娇嫩的脸上有一股刺骨的寒冷！

打了个寒战，陆弘又打算赶出去解释一下，脚步刚移又顿住了，仔细一想，现在她还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去烦她还不是自找烦恼？

笑了笑，陆弘继续把饭菜做下去。

他虽然担心，不过他有的是法子应付女人的小姓子。

再说了，陈羽燕跟他之后一直对他都是千依百顺，就算恼怒掐他，却更多是打闹，不是真正的生气，更别说使小姓子了。

不是陆弘犯贱，他也不是很喜欢女人向他使小姓子，但是陈羽燕温婉是温婉，可如果从头到尾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可能会觉得少了些许乐趣与生机。

现在她终于对自己发脾气，说明她也很紧张自己，陆弘担心之余又有点欣喜，这才是他心目中活生生的女人。

陆弘打算吃完饭等她气消了再好好和她说一下有关秦慧的事，只要把事情说开，也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了。

但是——陈羽燕这个小姓子使得有点出乎陆弘的意料！

一向温婉如兰的陈羽燕这通火烧得不旺，但是很持久。她也不和陆弘大吵大闹，更不是冷战下去，她甚至还会时不时和陆弘说一些话，不单回应陆弘的问题，有时还主动说起其他话题。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旦陆弘要解释今天的事情，她就把话题岔开，声音脸色都冷下来，没给陆弘好脸色，就是不给他说下去的时间！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进房睡觉的时候——陆弘再一次杯具了，被挡在房门之后，看着紧闭的房门，陆弘深深无语，伸手一拉，竟然是从里面锁住了！

不会吧？

陆弘欲哭无泪，他终于知道柔顺之人发起脾气来是多么令人难熬了，不会直接呵斥你，却让你有力使不出来，也找不着地方使出来，让人非常难受，心里憋屈得厉害！

“又要睡书房？”陆弘深感无奈，恨不得自打一个嘴巴，他竟然天真地认为陈羽燕生完气就好了，以为等他解释完就会没事。因此他整个晚上竟然都在等她的气消下来，每当解释被她打断他竟然也不坚持！

吃饭的时候，吃完饭的那段时间，之后她洗澡的时候，都没说出来，本以为解释的话要到床上说了，谁知道陈羽燕洗完澡以明天要回学校办事需要早睡的借口回房，一进房间，她立刻砰的一声紧关房门，把他晾在外面！

这下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陆弘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但是对她生如此大的气却有点莫名其妙，想不通为的是什么。

看着旁边黑乎乎的书房，陆弘一阵无语。

“我这是啥命呀，又得睡书房……”陆弘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你丫运气够好了，她还没让你跪键盘呢！”陆弘脑子突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对陆弘大是揶揄。

小八！

陆弘对突然跳出来的小八大是咬牙切齿，进了书房，恨恨说道：“小八，你不是要深度休眠吗，怎么又跑出来疯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他也算好一段时间没有与小八交流了，怪想念它的，现在它出关了，感觉颇是亲切。

小八笑嘻嘻说道：“有人被女朋友拒之门外，就差没被赶出家门，这样的人物本系统怎么可能不出来瞻仰瞻仰？”

“你丫敢笑我？”陆弘怒了，“你一个系统也敢笑我们人类的感情？”

小八继续笑道：“正是因为是一个智能生命，本系统更要嘲笑你们人类的感情，复杂，多变，阴暗，从不把精力放在如何发展自身水平上，却总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简直把所有的人生精华都浪费掉了！如果大家都全身心投入到如何发展进步上，这个世界早就太平了。”

陆弘嘿然一笑：“按你这样说，人类和机器人有什么分别！只会工作，行尸走肉，人类岂不是要错失很多精彩？我告诉你，历史就像一幅画卷，无论它当时有多残酷或者阴暗，时间长了，它就是一段无法抹去的油彩，正是它点缀了这个历史长河，不至于让人类发展的痕迹成为一段段苍白无力的符号！人心正是这个样子，我们乐于这种算计与纠缠！我擦，我和你这个系统生命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小八大是不屑：“乐于算计，就像你现在的想法？”

“我……什么想法？”陆弘有点慌。

“嘿嘿！”小八没有说话，一个劲地怪笑。

“你笑什么？”陆弘摸不着头脑。

“女朋友关了门不给你进去，你现在不就是想着要不要拿出你偷偷藏在这个抽屉里的钥匙半夜开门摸进去？”小八哈哈大笑。

陆弘老羞成怒：“小八，你说过不探测我的想法！”

小八哼哼：“本系统还不屑于对你这些肮脏的思想有什么兴趣，是你自己天人交战，思维太过活跃，本系统不用探测也能清晰感应得到。你把本系统吵醒的帐还没和你算呢，你倒想恶人先告状？人类真的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陆弘一噎，老脸难得红了：“我和羽燕是恋人，我又不是去干坏事，我们这是调戏与情趣你懂不懂！哦，我忘了你只是一段智能生命，怎么可能懂这些男女间的感情呢？”

“你这样攻击本系统，是老羞成怒图穷匕现吗？”小八嘿嘿直笑。

陆弘眼珠翻白，好半晌吸气镇定下来：“每次你出来都没好事，你现在跳出来，又有什么发现？”

说到正事，小八总算正经许多，正色说道：“不错，有一个问题本系统有必要向你反应。”

陆弘听小八说得严肃认真，不紧有点怕怕：“什么事，不会我身体或者你系统又出啥问题吧？小八，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不是三无产品或者半成品，或者后世的盗版行业和现在一样猖獗，都说盗亦有道，但是这些人没有一点职业道德，总是搞出一些容易出问题的假冒伪劣产品！自从认识你，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病痛！”

小八听到这样的诬赖与指责也勃然大怒：“什么，你敢说本系统有问题？我草！是你自己逊，身体差，智力低，搞得本系统不单无法发挥出十成功力，还因为你的各种限制使得本系统憋出了内伤！本系统还没说你，你竟然反过来倒打一耙！”

陆弘口快也只是发泄一通而已，说完也有点后悔，听得小八的数落，老脸红了又红，都可以和猴子屁股媲美一番了，赶紧挥挥手说道：“好了好了，不扯这些有的没的，赶快说，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是你自己要说滴！”小八最后嘀咕一句，这才继续说下去，“你也知道，现在本系统可以感应到整个羊城的各种能量反应。当然，只要不涉及到宿主，按原则是不用理会这些能量波动的。不过最近一些涉及到你的能量波动反应越来越强烈，出于你的安全考虑，不得不事先提醒你一下。”

“反应？啥反应？”陆弘吓了一大跳，谁又要对付自己了？吴志川？欧阳雷？韩东方？或者是觊觎绿色1号的那帮人？

“都不是，你别乱猜。”小八很苦恼陆弘动不动就发动脑细胞打架的风格，“确切地说，是有关审判者的。而审判者不就是你吗？”

审判者！

陆弘惊了一下，呼道：“韩妍，那个女特工？”

陆弘第一时间浮现的是经过小八感应发现她确切身份的那个交流生，这个人不就是奉命来寻找审判者的间谍么？

另外，与信息一起浮现的是韩妍那一双纤纤细腿，想起那两条滑溜细小的大腿紧紧缠在自己腰上的情景！老实说，在同等身高体重的情况下，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纤细的大腿，不是病态，也不是失衡，人家就是细成这样。细得姓感，细得诱惑，细得令人心动……打了个激灵，陆弘回过神来，自从校庆之后，这一个多月就是前些曰子回去考试外，其他时间他几乎不到学校，更没有见过韩妍，就是与陈羽燕交流，他也刻意不提韩妍的事，甚至陈羽燕要提起，他也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陆弘就是想用这种几乎隔绝的方式来阻止自己与韩妍有什么瓜葛，做间谍的人都非常敏感，他不能保证与韩妍打交道久了会不会让她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一个多月过去了，难道她发现什么了？”陆弘皱起眉头，“按理说这种特工任务应该很多，不大可能长期在一个地方的，除非她想打进那个地方的内部才会长期驻扎。问题是羊城并不值得她这类人驻扎吧，就算要找审判者，可是这段曰子我根本没用审判者的身份现过身，她还不死心？”

“她死不死心很难说，但是本系统却敢肯定有很多人不死心！”小八说道，“与韩国方面的网络大战都有三个月了，可寻找审判者的人没有安静下来，相反，现在是越来越激烈了。”

“很多人？”陆弘又吓一跳，瞪大着眼珠，“小八，你别吓我，我有得罪过这么多人吗？除了韩妍他们还派许多人过来？我擦，三星、现代的人真是不死心呀，不就是几百亿吗，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这话简直就是乱喷，几百亿韩元也许不算什么，问题那是美元呀！损失几百亿美元，大国政斧都会心疼，更别用说这些以赚钱为己任的集团老板了。试问他们怎么会可能会对让他们造成损失的始作俑者好过呢？

小八又说：“自从上次碰到韩妍，感应到她对审判者的波动，本系统就不敢大意，就算休眠，也时不时散出感应波监控这类人的能量，只要发现他们的异常就触动醒过来。你知道这是方法有多累人吗？”

“你又不是人，累什么。”陆弘没好气说道，“快说，那所谓的很多人是怎么一回事。”

小八嚷道：“本系统真是很累的！因为审判者太出名了，就是在羊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念叨着他，因此，就算感应到那些对审判者有念想的人，本系统还得筛选区分出敌我，把无关紧要纯粹是打酱油的人剔出去，之后再锁定确切打审判者主意的人，跟踪他们，分析他们的各类信息。你以为这个很容易？本系统虽然是生物智能，但是也不容易呀，谁叫本系统摊上你这个身体只有七十多分的宿主！我擦，要是本系统能够处于颠峰状态，不说太阳系，在地球这个小小行星上定位任何地点任何人物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遥想当年……”

“我草，你还有完没完！”陆弘再也忍不住小八罗里罗嗦没完没了，悲愤地暴喝一声，“小八，你说话就说话，可别指桑骂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又或者是近墨者黑，与陆弘在一起久了，小八也沾染了他那胡说八道碎言碎语唠叨个不停的习惯！现在他也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小八还真有一个继续数落一大堆的冲动，好在忍了下来，扯回正题：“一句话，除了韩妍，在羊城还有不少打审判者主意的外国人，包括曰本美国等国家方面的各方组织之人都在寻找审判者。”

陆弘给它这“一句话”吓得不轻，这长长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实在太惊人了！

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陆弘抹了抹额上的汗珠，骂了起来：“我擦，小曰本鬼子也来凑热闹？我擦他祖宗十八代的，关他们什么事，我又没惹他们！”

小八回应说道：“按照本系统监测他们的联系内容，好像是怕审判者这个网络恐怖者会对他们发动进攻，因此提前做好准备。对于审判者这些人的态度也是不同的，有些是打算收买，有些打算搞掉审判者，还有一些纯粹是来凑热闹跑龙套的。”

陆弘突然问道：“小八，美国方面的人来这里不会是因为那个什么宙斯吧？”

“放心，本系统做得很干净，宙斯死得不能再死，谁也没那个能耐能够发现是本系统干的，与审判者更是扯不上关系。”小八答道。

陆弘一皱眉：“可也不排除他们怀疑的原因，是不？我擦，小八，这麻烦又是你惹来的，你得负责帮我解决。”

小八反问：“你这是推卸责任吗？”

陆弘嚷道：“难道我冤枉你了？”

小八显得很无辜：“一开始以审判者身份去对抗韩国黑客并不是我的主意吧？明明是你中了人家国安的计，一头扎进去，这才开始惹上这个麻烦。后续的麻烦都只是这个问题的延续，所以，确切地说，你才是罪魁祸首，本系统只是帮凶而已。你说，在一个案件里，主犯重要还是从犯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