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安迪肯定会这样回答：“你让我选我就选，我不要面子的，救斯嘉丽为什么非得是我某部分的决定，不能是我的决定吗？”

可以想象，对方会立马反问：“那么你是谁？”

从而将被安迪扯远的话题扳回正轨。

意识到自己上当，安迪头次认真看了眼对面的自己，稚嫩而帅气的脸庞认真思考的模样，竟然有点动人。

啊这，是不是有点变态。

还好他平时照镜子少，不然铁自恋。

不过脑子有暇开玩笑，心中却是微微一凛。

对方和他想象的人工智能相差甚远，至少懂有目的的反引导话题。

这不由激起了安迪的些许好奇心，他倒要看看对方在搞什么鬼。

原本靠着椅背的身子向前，安迪手拄着脸，带笑问道：“你觉得我是用哪个做的决定，堕落、美德、还是学识？”

‘安迪’略加思考，“不是出自某一方面，而是完整的我所作的决定。”

“我当你会有何种高论，看来不过如此？那完整我是什么，或者说，我是谁？”

‘安迪’陷入长久的沉默，“生于异世，活于此世？”

“你连这都知道，我越发好奇你是谁了。”

“我是你。”

“你明显不是我，我开玩笑你还会发楞呢。”

“万事万物的本源深处皆有正负极性，你看到的我，是你在神灵眼中看到的相反的自己。”

安迪微微摇头，“我不信，我不否认内在的对立，但对立意味着相反，黑与白，阴和阳，你和我谁黑谁白，谁阴谁阳？”

“因为我两只是坐在这里闲聊，当然难以分辨。”

“那我两打一架？”

安迪这话说完，突然一愣，“你之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因为我两只是坐在这里闲聊，当然难以分辨。”

“不是，是你最开始的问话。”

“你是谁？”

安迪神色一正，“我没法对我是谁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因为内在的对立，让我不断丢失一些东西，又获得一些东西，让我处于不断的变化中。

但我是谁，并非无法回答，如果坐着分不清，那就动起来。

救斯嘉丽的是我，筹划杀唐纳德的人是我，去酒馆说书的人也是我，我在神灵的眼中见我，那神灵见我是谁？”

‘安迪’先是皱眉，后是挑眉，最后扬眉，他开口赞道：“你果然聪慧过人。”

安迪靠到椅背上，“就你这一句话，我开始相信你是我了。”

‘安迪’哪怕知道对面的是自己，还是不太适应自己的自恋，但怎么说呢，这份自恋又仿佛很有道理。

他是此刻的‘安迪’，也是神灵的眼睛，数千年里，曾有数千人坐到这里，但从未有人就‘我是谁’的问题，取得像今天这样的进展。

不是他们不聪明、不智慧，而是他们或少了特质，或多了恐惧。

还有些没少特质，也没缺恐惧，但或堕落、或纯高、或博学，面对神灵的眼睛，他们会下意识展现自以为完美的自己，进而遮掩其它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