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尽管这声音已经压得极低,但踩在枯叶上的细微声响,在我敏锐的听觉中仍是如此不合时宜。
“站住!”我直接从身后的箭筒中拔出铁箭,搭在弓弦上的同时,挽弓回身。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但我看清那个白色的身影后,愣神了一刹,无奈地将弓箭收了起来:“我说童大小姐,大晚上的,你是想装鬼吓死我吗?”
“少废话,走。”童雪的语气,比冬夜的寒风更寒冷。
她戴上了一副口罩,将高挺的鼻梁和下半边脸一同掩藏起来,只露出冰冷狭长的双眸,以及一对如剑般的细长眉毛。
活脱脱一个蒙面冷美人儿,让人恨不得把她的口罩摘下来看个究竟。
“你跟来干嘛?”我一边走,一边无语地问道。
“李梦瑶怕你去送死。”她将双手从兜中抽了出来,将长长的马尾挽在头上。
“你觉得我会送死?”我有点无语,是不是太高估那群土著的战斗力了。
“会。”童雪直接告诉我,我还敢在黑夜中哼着小曲,简直是自曝方位让人或者凶兽来下手。
“像我刚才那样无声潜入,你也有可能就死在了暗杀中。”
“不可能,”我直接否认,“我能听到你的脚步声,所以刚才能发现你的存在。就算你再抑制,那点动静在我听来也很清晰。”
我听到童雪冷笑了一声,没错,是冷笑。
“那要是我把步伐控制到和你一样的频率呢?那你还能区分?”她的话音一落,我便皱眉陷入了思索。
但特么真的能做到这么屌吗?
我干脆让她走在我身后,我们演示了一遍。
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在呼啸的夜风干扰下,除了我自己轻微的脚步声,我特么竟然没有听到她的一点动静!
我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有走动,于是转头看了一眼。
但她已经在我身后三步的距离,手上握着锋利的短刀。
“明白了吧?”童雪的声音像是警钟一般在我心中敲响,“你的战斗力确实强到不可思议了,在生与死的战斗中,也培养出了强大的战斗意识。”
“但是,你的暗杀和反暗杀思维,太弱了!”
我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寒风,沁凉的寒意传到肺部,让我的脑海清醒了不少。
营地里的人都把我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凡事不决问林飞”,把我当作了主心骨。可我终究还不是神,仍然有需要学习的东西。
于是我坦然受教,干脆请童雪指点一下。
她跟我讲了不少暗杀和反暗杀的知识,但概括起来,无非就简单几个词——耐心、隐忍、迅捷、无声。
我听得津津有味,仍是觉得大有裨益。
等到她说完之后,我忍不住问道:“你哪学来的?教廷骑士团,难不成还要教你们暗杀?”
童雪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我爹希望我能成为最强的战士。从我九岁那年开始,便有骑士团的人,每年把我丢到深山老林。”
“那里有很多野兽。我要杀了它们吃肉,或者——被它们杀死,吃肉。”
“如果正面杀不死它们,它们又不愿意中陷阱,那我只能暗杀。”
“你受伤的次数多了,血流得多了,泪也就少了。”
“同样的,你也就学会了暗杀。”
尽管她的话语平静如水,但仍是让我感到一阵心惊,看向她的目光也温柔了下来。
那么小的时候,便要负担着这么大的危机和使命感,那是何等的沉重?难怪她如今的性子如此冰冷。
果然啊,人的性格形成,和生活经历是分不开的。
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社会屌丝,我以前肯定不能理解她当年的生活。但现如今却不一样,毕竟我也曾是被一只鬣狗吓到魂飞魄散的人。
而现在,心理却坚韧强大得宛如身经百战的特种兵。
都是他娘的生活这个婊子逼的。
“林飞······”童雪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有点惊讶,没想到她也会有犹豫的时候。
“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她听似平静的话语中,有着难以掩饰的一丝波澜。
这让我心中一动,本来想说的话,脱口却变了味:“突然觉得,很高兴认识你。”
童雪的娇躯颤抖了一瞬,没有说话。
我们开始奔跑在夜色下,于寒冷的夜风中疾驰。
“我也是。”
夜风呼啸,她的声音近乎细微不可闻。
那一瞬间,我心脏猛地一缩。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