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我担心逃走的队长们会去而复返,他们不会就那样善罢甘休的。”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还真是不安分啊。”埃蒙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上,“乖乖地逃命不好吗?发动人手去找,哪怕只有些微的可能性,也不能在战斗开始后让几只蛀虫在击龙船中翻腾。”
“可是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了。”镰艰难地说道。
“这么多……”埃蒙的胳膊停在半空中,王立猎人所指之处,水手们正在甲板上忙碌不已。只是这么多人之中,却没有一个能够委派去做搜查的工作。
联合队伍的猎人们都无法取信,沙船上能够称作战力的其实只有区区七个。下令猎人们远离击龙船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船上的秘密,更多的是不想让飞空艇的人知道,这艘船内部的防务异常空虚。埃蒙的神秘药剂每一份的用途都经过精打细算,占领飞艇的时候他并不是不想派出更多的战士,而是已经竭尽全力了。
沉默了半晌,王立猎人挥走了舰桥附近的船工们,侧耳向蓝衣猎人问道:“你有几成的把握?”
“我不知道,蓝色妖姬的女猎人们说,风起时低阶的菜鸟们害怕古龙种,擅自脱离了巡逻路线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沙船的货仓不能随便打开,侧舷的舷梯也没有放下过的痕迹……”
“我在问你有几成的把握!”
“七成以上。”镰赶紧改口说道,“您是看着那三个队长们离开的,这是他们的船,您该知道,他们总会回来。”
“我给你两名龙子,从甲板一直搜索到最底层,”埃蒙打了个寒颤。无论是做军人还是做猎人的经历都告诉他这样一个道理,如果有什么倒霉的事情可能发生的话,它一定是发生在最坏的时机,“就算没有趁着方才的骚乱潜入进来,以那几个高阶猎人的能力,只要窥破了沙船的防御力量,他们也能够随时进来——不,那些家伙恐怕已经在船上了。”
“货仓,弹药库、观察室和各层的楼梯处,确保有至少两个我们的人在,就算无法战斗,至少也要有发出信号的能力。”王立猎人的心思快速盘算着,紧接着又伸出三根手指来,“三个,给你三名龙子,我不希望看到战斗中击龙船的主桅突然砸到我的脑袋上。”
“不会的,长官。”镰郑重地承诺道,三个面具少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的背后,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做了个鞠躬的姿势。
沙漠的天空又暗了几分,四周早已被呜咽的风声和沙砾击打船体的声音灌满。埃蒙点点头,再次从防风板后探手出去,疾速的风沙打在金属腕甲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十级了。”王立猎人喃喃说道。他不顾迷眼的劲风,扶着防风板站到船头,沙暴的锋线越是靠近,在猎人的眼中就越是模糊,深沙中仿佛还能见到一抹黑色的浅影,正在朝着击龙船的方向一点点放大。
…………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钟鼎辉将缆绳盘回腰间,“没想到陆姑娘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小书士拍了拍手上的沙尘,不好意思地嘻嘻笑了两声。卢修第三个跃进了窗口,“通”地跳落到舱板上:“她啊,还在大沼泽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到沉船遗迹的那一天,陆姑娘可是徒手爬上了海船的旗舰,比这艘沙船还要高出三分之一呢。”
“那个时候吗?”被小龙人揪出过去,女孩的脸显得更红了,“一想到那是艘放眼整个大陆都难得一见的珍贵遗迹,也就忘了什么叫害怕了。只是登上甲板的时候,我的手还是抖的。”
“这一艘可不是什么遗迹。”到底是心态过硬的老猎人,即便进到了敌人的大本营中还是不显半分紧张,“也没见陆姑娘有过半分迟疑。”
“那是因为……”女孩悄悄地抬眼看向卢修,见龙人正在认真地整备自己的武器道具,后半句嚅嗫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了。
随着卢修的脚步,半兽人也爬了上来,经过一日的相处,奥森对少年的依恋越来越深了,半步都不愿意离开龙人。两名队长和阿远紧随其后,黑炭断后,在强风中替同伴们分辨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岗哨。
“安全。”艾露翻身落地,两步窜回到钟大叔的肩头,“从这里潜进来,亏你们能想得到,万一遇到把守炮舱的猎人怎么办?”
“没有什么想不到的。”何队长轻声一笑,“这里本来就是最安全的潜入口。”
甲板上帆索被解开,炮架也被固定了起来,分明是在做战前的准备,然而侧舷的炮口却并没有人来调整炮角。
“他们没有人手了。”狼月的队长扬起嘴角来,“舱室内的武器威力不大,也难以接收到舰桥的命令,大多都是在原地驻守时用来驱赶低阶怪物用的。大概是人手不足后被首先放弃了的部分吧。”
“不论这伙王立猎人带了多少人来,既要接替原本的船工控制沙船,又要准备足够的猎人来迎击怪物,还要抽出人来关押原本的船员,人手紧张也是正常的。”钟大叔站到舱门后做了个手势,猎人们依次躲到了他的身后,陆盈盈也被小龙人一把揽过,挡在背后。
“出了这道门,可就不会像方才一样轻松了。”蓝魅儿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有些期待。
“吱呀——”老猎人慢慢将舱门开出一条缝,半个脑袋探出去左右张望了一番。
“怎么样?”小龙人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真是奇怪,如果说人手不足的话——这艘船上的人也着实太少了些。”老猎人语调奇异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