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狮哮
今天的五台山格外安静,听不到钟声,也嗅不到香火气,山腰之上,便再无凡俗之音,若有神者细细望去,便能看见几千几万名僧人很恭敬虔诚的跪在地面上,朝着山上不知哪座山峰在叩首膜拜。
东台望海寺正背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文殊菩萨的塑像被渐渐往西面去的太阳耀出了一条越来越长的影子,幽幽的影子正中,叶相僧闭目冥想。
平凡无奇的无垢和尚,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光影之中,显出极幽宁的感觉。
片刻之后,无来由的,那座高大庄严的菩萨宝像又消失在了空中!
叶相僧睁开双眼,瞳子里现出一丝明慧光泽。
片刻后,他又去了北台灵应寺,那处供着无垢文殊的像。
异象在五台山上连连发生,佛光丛丛,从五座山峰上湛开,此时守在演教寺的僧人们终于知道菩萨早已经离开了此地,上山去了,众僧不知菩萨在做何事,哪敢上去打扰,于是跪地对着山峰叩首不已,礼敬相持。
无垢文殊的宝像也消失在空中,化无数清光,然后进入了叶相僧的体内。
至此时。他只有两座山没有去,分别是南台和西台,上面的普济寺与法雷寺分别供奉着智慧文殊与狮子文殊。
在阳光下,叶相僧袈裟飘飘,有若云上一神,自南台飘过,却很奇异地没有落下山头去回复智慧文殊之力,而是直接破开空间。来到了法雷寺中。
此峰名桂月峰,峰顶山风劲吹,叶相僧身上的袈裟猎猎作响。
峰旁矗立丰一座大法像——“狮子莲花月垫上,佛子吉祥文殊尊,执持经函红色剑,语之狮子我顶礼。”
这法像中的文殊菩萨乘于青狮之上,身下莲花座,与一般文殊宝像相似。也是左手持经书,右手持金刚剑,但与别处不同,此处的文殊菩萨面色威然,凛怒不二。金刚双目似雷电般直视峰前层云。
而菩萨右手握地金刚剑更是刚刚竖起,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血厉的厮杀,带着无比的杀气和威势,甚至……连那剑身上都是红的!
为何红?自然是群魔鲜血所染。
叶相僧看着那宝像下的青色狮子。微微一笑,右手轻轻抚上狮头。
一道青光从叶相僧的掌缘下迸出,就像是水洗一般,沿着狮头迅疾散开。很奇妙的情形发生了,那些青光就像是有某种生命力似的,不停地冲涮着石质地青色狮子,渐渐将那狮子上的凡间青青色彩尽数冲涮掉,露出内里的本身材质来。
那石狮的材质有些奇怪。明明是石头,看上去却似乎有些弹性,颜色似白非白,就像是某种有生命的物体。
青色的颜料被冲洗掉了,而叶相僧手掌上的青光还在喷涌而出,竟又给那石狮染上了一层青色,只是这青色却与先前的青色不同,湛湛泛光。宝气十足。就像是某处仙境里不知深浅地湖水,又像是某个西方王子幽幽的美丽眼瞳。
青色的石狮微微动了!
叶相僧微微笑了。在石狮上盘座了不知道多少年,经历了多少风吹寸打的狮子文殊像也微微笑了,然后化作一道清光,消散在桂月峰顶,清光一湛即现,就像是烟花一般。
而寻常凡人形象的叶相僧地眉毛却在此时挑动一下,原本柔顺的眉尾被这一挑之后,便定住了形状,再也没有卷回去,变作了一道直如剑的英眉,眉尾杀意大作!
“净日升起百花放!”
远方的日头在叶相僧道出此偈后,骤然弱了光芒,反而是有一道光从叶相僧地身上射了出来,穿透了那层厚厚的袈裟,穿透了五台山峰顶的雾气,穿透了所有的一切一切,将所有的周边的事物都照的晶莹剔透,美丽无比。
而那青色石狮也随着这光芒的照拂,猛然间亮了起来!
山脚下地数万僧众看着这俗世上的神奇景象,不由俱呆了,跪伏于地,不能言语。
桂月峰顶。
叶相僧半蹲于地,轻轻拂摸着身前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一阵光芒过后,又是一阵驱恶除丑的清风拂过,那个石狮便顿时变作了这样一个浑身长满青毛,可爱无比的小青狮子,小青狮子的双眼却是散着那种嫉恶如仇,凶猛无比的狰狞光芒。
青狮,终于再现人间!
“唉呀,几百年不见你,怎么和小易朱似的,缩小了这么多?”叶相僧轻轻抚着小青狮地头顶,用手指伸到它头顶地绒毛里替它挠痒。
小青狮打了个哈啾,喷了叶相僧满手的口水,然后撅着屁股,前肢并不离地,后脚碎碎移着,将小小地身子挨紧了叶相僧的小腿,使劲地蹭了几下,看着憨态可掬。
“普贤还把白象留在身边五百年,我却封了你五百年,你不要怪我。”
叶相僧低头说道,略有歉疚之意。
当年他与普贤领着须弥山罗汉在各界中寻找佛祖下落,最后进入了人界,不料被西天净土方向暗中施了毒手。
本来以须弥山当年盛景,断不至于被一个大势至菩萨就欺凌到如此田地。但一来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精修佛法的佛子们忽然变成了黑暗中噬血的杀手,二来谁也没有料到一向刻意隐藏自己功业的大势至菩萨竟然有如此强悍的神通境界。
文殊菩萨成了第一个散去宝像,徒留佛性的牺牲者,与之同时,青狮也在重伤大势至菩萨之后,被打回了小灵体,文殊菩萨散体之前。抢着将青狮封入了石狮之中,逃过了大势至的追杀。
直到第一文师利菩萨死后,大势至才开始在雪原上对普贤动手。
毕竟文殊顶着个第一地名号,不先杀了他,大势至菩萨自会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