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道本以为夷玲珑会将自己带到一处偏僻地方,却没料到跟着云南姑娘带自己来到了清河坊附近的一处民居群。这一带多数是复建的仿古建筑,终于控制保护行列,政府花了大力气去修复和维护,但真正住在里头的人除了老西湖人外,多数都是在市里打工的底层外地人。穿过小巷一线天上悬挂晾晒的衣物,终于在一处红漆剥落的大门处停了下来。
玲珑姑娘指着那门道:“就是这儿。”
没等李云道开口,齐褒姒前后张望,有些紧张地问道:“这儿怎么这么安静?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人?”
玲珑姑娘似乎对这位国民偶像的耐心比对李大刁民要强上那么一些,和颜悦色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但约他来这里的人,跟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是同一个人,我猜他应该没有恶意。”转向李云道时,玲珑仍旧有些脸红,“你进去吧,我和齐齐在外面等你。”
“不,我要跟他一起进去!”齐褒姒急道。
夷玲珑有些无奈道:“人家说了,只见他一个人,就连我进去了,人家也是不会现身的。”
李云道刚刚就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建筑地形,这里的墙都相对低矮,但凡身手稍微好一点的,都在附近飞檐走壁,如果那人铁了心不现身,在这里估计掘地三尺也许都翻不出一个人影。
“媛媛,你和玲珑在这里等我。”说着,他又转向夷玲珑,“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你们俩立刻掉头就走,往人多的地方跑。”
齐褒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云道用眼神制止了。
“放心,我去去就回。”他轻轻拍了拍齐褒姒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推开沉重的朱漆木门,吱喀一声,一股潮霉味道扑面而来。朱门后是典型的江南院庭,门前廊柱下密布着细蛛网,显然这里已经许久无人居住。院中两株芭蕉葱绿欲滴,芭蕉树下一方石桌,石桌上一壶茶,两只紫砂杯。
“来了?”一个声音那破落的堂厅里传来,出乎李云道的意料,居然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中年人。李云道恍然,早就听说儒魔蔡修戈有收集古院落的癖好,看到这院子时,也该早想到是这位名震沪上的枭雄巨擘。
“小叔。”李云道苦笑,“您来西湖,直接去家里便是,干嘛神秘兮兮地约我来这里?”李云道心中有诸多疑问,却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蔡家这位小叔现身此地,更是让原本就乱糟糟的局面显得愈发扑朔迷离。对于这个在昆仑山抢走自己一块璞玉的男人,李云道有种很复杂的感觉。下山后随着阅历的增长和生活的磨砺,后来才知道眼前这位被人称为儒魔的中年男子当时说“算我蔡修戈欠你一个人情”这样的话是如何地难能可贵。自己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砸了蒋青天的订婚场子,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以一已之力扛下了诸多针对李云道的明枪暗箭,这些如果不是婚后蔡桃夭告诉自己,恐怕眼前这位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柄锋利长剑的男子,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告诉自己。
“这宅子怎么样?”蔡修戈指了指这处明显许久无人居住的老宅,有些自得其乐地问道。
李云道略通风水,笑着摇头道:“此宅犯了几处很明显的风水禁忌,但也算不上是凶宅,只是会阻挡宅子主人的财运,所以估计因为这个原因,才这么多年无人居住。只要稍加调整,便能化凶为吉。”
蔡修戈颇满意地笑了笑:“桃夭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放在百年前,肯定是辅佐明君的一代贤臣。我觉得她说得大体不错,只是略有偏颇,你的个性,注定成不了贤臣。”
李云道摸了摸了鼻子:“小叔,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批评我?”
蔡修戈指着石桌道:“我带了些斯里兰卡的茶,喝喝看,虽然不如我们的高山茶,但也别有一番味道。”
李云道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了下来,帮蔡修戈倒了茶:“小叔,昨晚是您让玲珑姑娘去救我的?”
蔡修戈点了点头:“不错。”
李云道不解:“那您为何不直接通知我?”
蔡修戈指了指门外道:“我观察那姑娘很多年了,从她刚刚下山,跟着她那个傻瓜兄长想取你脑袋的时候,我就盯上她了。”蔡修戈指了指李云道的脑袋,轻啜了一口茶,缓缓道,“之所以让她去救你,一是为了救你,二是要试试她的心性。不错,很好!”他轻叹道,却不知是在叹这茶叶,还是赞门外的玲珑姑娘。
李云道也清楚像蔡修戈这般的一方枭雄,断然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大费周折,低头品了品茶,然后才抬头问道:“小叔,你在寻找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