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婴婴二字却是十分凑巧的连在了一块,宛若亲近的呼喊着她小名儿一般,纵是无心,却也唤得吴婴心头酥麻。
可她面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冷静肃杀。
那赤瞳幽幽沉沉,宛若浓化不开的一团血墨,纵然此刻吴婴眼神里透着一抹痛楚的疲惫,但当那双赤瞳幽幽静静的将他凝视过来。
陵天苏竟然心生出一种如坠深渊地狱的凛寒之意,可是他又察觉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那种微妙的感觉在心中生了根,却始终难以发芽,以至于根本捕捉不到那幻若缥缈的感觉痕迹从何方而来。
灯火摇影,青色碎裂成片的衣衫散落一地。
陵天苏一时间心乱如麻,突如其来的现状让他难以理清楚自己紊乱如絮的思绪。
素来握剑很稳的手,此刻却是微微颤着。
今日这事……
当真是做得混账极了!
吴婴怎么会是女儿身?!
那个令九州颤栗,天地失色惊才岁月的杀戮鬼婴,怎么可能是女儿身?!
话说……
鬼婴原来也有男女之分的吗?
想着想着,手背蓦然一凉,却是被一只冰冷毫无生气的手掌轻轻掠过手背间的肌肤。
手掌之下拽紧着的玄袍下摆被她轻轻扯了过去,陵天苏只觉着自己被那双赤瞳淡幽幽的瞧了一眼,冷白肌肤间的黑纹之意未散,冰冷弑杀的锐利眉眼间仍带着深楚的痛苦隐忍之意。
陵天苏目光微愕的看过去,便见那苍白纤弱的手指虚弱地拽紧黑色衣袍。
眉眼说不上生冷还是其他,总之诸般情绪都叫陵天苏看不真切。
本该有的暴怒,肆虐,狰狞,屈辱,愤然,该有的情绪皆瞧不见,已让人琢磨不清。
陵天苏不知在那如死水般平静的外表之下,是否深藏着波涛云海可怕杀戮,要他性命,让他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倒是不畏惧会迎来怎样的暴风雨,更何况此刻的吴婴,正值鬼岚枷咒爆发的虚弱时期。
若她在这是动下杀念,运转元力,怕是正如方才裂冰魄体那般,身躯千疮百孔,直接暴毙而亡。
陵天苏右手握拳,用力捶了捶脑袋,有些无力的自言自语说道:“吴婴你是女子,那冷炎灵蓬为大寒之物,自然不可能是以你的心头血为药引,如此说来,这越国一行,倒是让我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听了这话,吴婴眼眸微微张大了几许,鬼岚枷咒的持续运转,让她苍白额头上的青筋都痛苦鼓胀起来。
她张了张唇,正欲说话,却忽觉嗓子深处一旦运气,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疼楚,阵阵冰冷的腥浓血气涌上口中,竟是无法言语。
这倒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每每濒临鬼岚枷咒爆发最为严重厉害的时候,浑身血液骨骼冻结,就连这副身子里所藏着的五脏六腑,六识三魂,纵然是心间的那朵花,都不能幸免的冻结成冰。
此刻爆发趋势也逐渐加重,她已经失了说话的能力。
可是看到陵
天苏那为世子妃而来的焦急目光,甚至为了她不惜如此折辱自己的身躯。
心中深处的那抹嫉妒之意被三生三恶花无限发大,一抹代表着杀戮的猩红之芒从眼底一闪而逝,便被她天生长久而来远超常人的隐忍抑制力给强行压了下去。
只余下更多心疼的情绪。
她抿了抿冰冷苍白的唇,一时间倒也没有多想运转元力开口被鬼岚枷咒反噬的下场,涩着许些磨损沙哑的嗓音开口说道:“你无需如此纠结,想要救骆轻衣不难,只需你……”
“先别说话了。”陵天苏眼眸微张,蹙眉打断道。
并非是他不想知晓如何解救轻衣,只是他无法在这般血腥残忍的一幕下还逼迫继续套她之言。
吴婴一番话说得平静至极,好似当日寒亭之时,询问他姓名时的普通淡然。
可是此刻她模样看着实在过于凄惨,每言一语,体内肆虐的鬼岚枷咒便顷刻爆发,化作冰锋般的利刃,自她纤细苍白的脖颈间破裂而出,宛若美丽雪地之上,骤然裂生的冰!
自雪地深处,漫出血色的瑰丽。
可她除了那一瞬间,割喉撕裂剧痛下的轻微蹙眉,竟也未有其他的表现。
被陵天苏冰冷打断言语之后,她微微一怔,正欲继续说话,便听到他一眼瞪来:“我错过了最好的询问时机,此刻也非你绝佳的回答时刻,当下既然生病了,那就给我好好闭上嘴巴听我说,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即可。”
吴婴迟疑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陵天苏看了她一眼,雪白如玉的肌肤刺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