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载着风姿卓越的她降临在雪山之上。
青玉霜笛在空中轮回划出青色美丽的虚影,似是不经意间……
那双冷极雅极的凤眸在裴青云染血的衣襟领口处微顿一瞬,眼眸深处染上一抹疑色,但很快收回。
她幽幽开口:“或许在你们的认知里,凤陨宫的隐司倾从未杀人。”
连绵的大雪很快将地上冰冷的尸体渡上一层浅白。
她的声音比风还冷,比雪还无色:“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杀人。”
手中把玩打转的玉笛停在指尖,精致的白色穗子垂于笛端,丝穗之间还掺夹这几片新雪。
新雪还未融化或是落下,前方一片隐世宫弟子便已经无声大片倒下。
唯有其中一位最为年轻修为最弱的少年弟子满面惶恐抖如筛糠,已经面无人色。
隐司倾转过身去,玉手轻抚火凤脑袋:“我留你一命,回去告诉武寒醒,既然联姻不成,这山你们也该离远一些了。不然在雪中或是火里,再多添人命,我想不是你们宫主希望看到的。”
少年慌忙跌撞离去的身影很快被风雪淹没。
裴青云心中揣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隐司倾的侧颜,低语问道:“隐师姐不是送小小姐前往北冥海域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抚摸着凤鸟脑袋的那只玉手微微一顿。
其实隐司倾也并不知晓,她为何会来这座岷归山。
分明此山与北方是背道而驰的方向,她完全没有必要折身而来。
只是在方才前不久,她道心一阵震颤,竟是极为心神不宁,仿佛这边发生了极大的事,她若不来,必会后悔的大事。
她素来遵从自己的直觉。
当她赶来此山时,恰逢隐世宫张扬杀人一幕。
……
……
“隐师姐……”裴青云眼神犹豫地快速扫了一眼地上一众被大雪掩埋的尸体。
虽说她入门时日比隐司倾要早些几年,可这一声师姐却是唤得折服不已。
可折服归折服,凤陨宫一向主修心道,宫门之中素来秉承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既是无情且无名,自是与那些专攻兵伐以杀戮证道的修行方式道路殊途。
凤陨宫弟子皆以清净为宗,虚无为体,柔火为用,无为而治。
故而贵为灵界绝强三门之一的凤陨宫整体实力而言,自创下凤陨之名时,便是凌驾于另外两大宫门之上。
只是历代宫主以及门下弟子不喜征伐乱斗,这才避之第一之名。
灵界修行之人皆是知晓凤陨宫虽说实力绝强,性子冷清如天池冷莲一般高不可攀,但论起那些上位者的大能势力而言,除非是极盛之怒,不然她们是极少真正手染鲜血人命。
像今日这般不声不响,不温不火地收割出这么一批人命来还是极为罕见。
心中一时担忧一时感慨。
裴青云心想:原来我在隐师姐心中是如此的重要。
犹豫了片刻,她仍是说道:“虽说这一次是离世宫弟子过了,但终究
两宫之间世代交好,如此肆意杀人,撕破了脸皮终归是会叫世人落下口实……”
“口实?”隐司倾淡淡掀眸,面上并无多大情绪波澜,一双凤眸幽幽如亘古不变的千年墨池。
那双眼就这么淡淡地凝视着裴青云:“凤陨宫何时成了为他人之口舌而修行了?”
虽说那眼眸极美,但如此被人凝视不由让人寒虚不已。
裴青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面色微微发白道:“隐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隐司倾微微颔首,神色平淡不显任何矜傲,但这种生来平淡的语调却更显高贵自傲。
“我凤陨虽不喜战伐,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懂战伐,隐世宫进来弟子行事颇为乖张暴戾,对我山门之人缕下暗手,若是下次见到,不可大意,更不必手……”
平淡的一句话尚未说完,语调微微一顿,她平静收回视线,看向身边通体浴火的凤凰低声戾鸣。
只见凤儿歪偏着脑袋,一双兽瞳带着几许古怪意味正细细地打量着裴青云……的胸?
裴青云正认真受教,也注意到了凤儿的目光,一时神色古怪。
心道:这只护山神兽怎么老盯着我胸乱看,若非早已知晓这之灵兽是只母兽,还以为它这是起了轻薄歪心思。
“凤儿。”隐司倾唤它名字,语调微微不愉。
谁知平日素来乖巧于她的火凤此刻不仅怔怔出神看着裴青云。
眼眸骤凝之下,还大胆地更近一步,双翼招展瞬息来至裴青云面前。
绝崖之上的积雪在凤火的照耀之下快速消融成清澈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