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简飞扬的顾虑,贺宁馨苦笑道:“……还不如不说呢。”跟她说有什么用呢?难道她还能去告他“骗婚”?
两人都沉默下来。
贺宁馨慢慢在心里回味着简飞扬的话,越想却越觉得不对劲。
刚才简飞扬的话甫一出口,如石破天惊一样,惊得她都有些呆滞了。
好在她向来有急智,记性又好,此刻冷静下来,已经觉得简飞扬的说法里,有些问题。
一般来说,如果庶长子不是瞒着嫡妻生下来的,而是嫡妻允许的,多半是嫡妻进门多年无出才出此下策。
简家的情况,看上去确实是嫡妻无出,才让丫鬟生了庶长子,然后留子去母。
可是贺宁馨却记得,许夫人跟她说过,简、贺两家的亲事,是在简飞扬出生那一年就口头说定了的。
听许夫人说,简飞扬的爹简士弘新婚第二年就得了简飞扬这个嫡长子,十分得意。满月的时候,满京城里大摆满月酒,很多人家都去镇国公府喝过简飞扬的满月酒。贺大老爷就去过,还见到了襁褓中的简飞扬。当时许夫人也正好生了嫡长子,在家里坐月子,便没有去镇国公府喝满月酒。
当时在席上,两个男人就说定,若是贺大老爷的妻子以后生了女儿,两家就结为儿女亲家。可惜那之后,贺大老爷和许夫人一直等了六七年,才又生了贺宁馨,比简飞扬足足小了七八岁。简士弘倒是个实在人,一直等着贺家,不肯给简飞扬定别的亲事。
事实证明,这门亲事对简家来说,真是一门好亲事。
可是这件事情对简老夫人来说,却极为怪异。
首先,没有哪个嫡妻,会在刚成亲的时候,就允许侍妾先于自己怀孕。更别说最后生下来,还记在了嫡母名下,当作了嫡长子抚养。——不一碗药让你打胎就够仁慈了,还想做嫡长子?门儿都没有
太不合常理了。
贺宁馨寻思了半天,问道:“娘是哪里人?”简老夫人一向很少出来走动,不知道是不是娘家不显,所以底气不足?
简飞扬偏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娘是范阳卢氏嫡系的嫡长女。”
范阳卢氏是四大姓之一,跟如今的皇族范氏一样,都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可惜再大的家族,也抵不过皇权的倾轧,如今也是风流云散,化作昨日黄花。
贺宁馨心里更觉得不妥。以前听许夫人说过一次,说简老夫人是范阳卢氏女。可是范阳卢氏是一个巨大的家族,旁支偏支也都可以自称是范阳卢氏女。她也一直以为,简老夫人是范阳卢氏的旁支所出,谁知居然是嫡系的嫡长女。范阳卢氏如今虽然不再风光,可是当年卢氏出嫁的时候,还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时期。
反过来想,倒也说得通。
简老夫人卢氏嫁的是世袭罔替的三公之一的镇国公简家,范阳卢氏怎么可能拿一个旁系远支的嫡女来充数?就算卢家肯,简家也不肯要这样的人做嫡长宗妇。
可是简老夫人这个作派,这个样子,实在跟范阳卢氏嫡系嫡长女的形象搭不上边。
不过这个想法,贺宁馨说不出口。她总不能跟简飞扬说,你母亲看上去怪怪的,有时候烟视媚行,不像正经女人。有时候又正襟危坐,一幅节烈贞妇的样子。还有的时候,眼皮子浅得很,像是半辈子没有见过银子似的,着实诡异得很。
当然简老夫人再有不妥,也不是他们这些晚辈能置喙的。
以前是亲娘,现在是嫡母。从某种意义上,庶子对嫡母,更要百般敬重才是,甚至比亲子的规矩更要多。只是这层身份,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就够了。明面上,简飞扬还是简老夫人的嫡长子,贺宁馨是嫡长媳,这一点,没人能动摇。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