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畅销作家的日常(2 / 2)

“沈先生刚从韩国回来?”

“嗯。”

“你也没想到自己写的小说居然有这么多人讨论吧?”

沈梦溪笑了笑:“有这方面的预判,但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连央视都来找我了!”

“好,我们先听听两位教授的观点。”

能上央视的教授,肚子里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张教授先说话:“其实,上世纪八十年以来,盗掘在国内非常非常严重,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原因很复杂。我个人觉得主要有几方面:一是相比前三十年,政府对社会和个人的管制在一定程度上放宽;二是随着市场经济兴起,文物的经济属性被充分开发出来,文物贩卖走私也变得网络化和国际化;三是文物保护的办法总是跟不上时代变化,造成公地悲剧。”

“把这一切都归结成盗墓小说,我觉得是不公平的,即便没有这些小说,这帮人还是会去盗墓…”

“但是网上很多人对盗墓的认知出现了偏差,我觉得这个需要好好讨论一下!”

陈教授也接过话茬:“写小说的人要赢得读者,必须要把神秘性渲染出来,但干考古的我,在这几年传播中所作最大的工作,恰恰是祛魅——把附加在考古身上的‘神秘’的东西,一点点地剥离。故弄玄虚、神秘主义,从来与我无缘。举个例子,盗墓小说,把洛阳铲讲得很神奇,在我们看来,只是熟能生巧的手艺。盗墓小说和考古根本就是两回事,它是借古墓葬题材去讲自己的故事,这跟真实的考古、古墓毫无关联。我们不要自作多情,硬把这两个东西扯在一块。”

这俩专家讲得比较客观…

人家水准摆在这,眼界也在这,不可能人云亦云!

当然,也可能跟沈梦溪见面时候说的那句‘两位教授都是专家,以后《鬼吹灯》要是改编成影视剧了,一定邀请二位担任考古顾问!’有关…

沈梦溪接过话题:“其实,盗墓小说是探险小说的一类变种,换了新地图,添上新剧情。例如粽子,诅咒,都明显带有夸张色彩和文学的修饰性。真盗墓的,哪能遇见这玩意。盗墓的圈子,那能容得下这种看了两部小说就上阵的智障。我说句实话,两位教授也别见怪,盗掘者的知识来源,一般都是被严重神秘化了的实践经验+公开出版的考古和历史专业文献。”

“就像两位专家说的那样,盗墓活动主要是经济利益驱动而不是兴趣、好奇心,这是个黑色产业,存在了上千年之久,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会存在,即使没有盗墓小说、影视、传说等,盗墓活动依然会猖獗。”

“我写《鬼吹灯》,主要是看了《国家宝藏》、《木乃伊》、《夺宝奇兵》之后产生的兴趣,《鬼吹灯》第一序列总共八部,单元剧形式,无论是角色人设还是文风的写实,都是冲着影视剧改编来的!”

“所以,我的主角是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因为这样,演员选择范围才更广一点…”

“还有,主角胡八一解放军出身,下墓取宝为了接济亡故战友的家属,虽然不合法理,但是合乎人情,最关键他还几乎没从墓里带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

“八部作品,除了《云南虫谷》是单纯的盗墓、冒险,其余几部都跟当地的传说有关系…”

张教授问沈梦溪:“我比较好奇,沈作家书里的东西都是从哪查的资料?”

“我是西安人,从小走街串巷,认识很多三教九流,其中就有倒斗的…所以,对这行有点了解,至于风水这类东西,我家有亲戚是做期货的,要开矿,山里有没有矿,矿主找地质勘探队去山里调查,还要从广州请当年给人看风水看阴阳宅的老先生,来看看风水。这帮老先生都说自己是什么天师的多少代传人,他们讲山的形势,风水格局,跟他们打了几回交道,挺感兴趣的,于是看了不少关于风水的书籍…”

“我以前就对考古感兴趣,看过张子恒教授的《中国考古学通论》,也读过王宏钧教授的《中国博物馆学基础》,但我的文化课水平有限,于是就去考了北电的文学系…”

三人聊的很畅快,一点也不像剑拔弩张的现场,反倒一派和谐…

这…跟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好在观众提问环节,有观众直接质疑:“年初,有两位犯罪嫌疑人因为沉迷于《鬼吹灯》小说,铤而走险,前往盗墓,你对这事怎么看?”

沈梦溪正要回答,她又接着怼:“《收获》杂志的副主编严凯老师说了,以恐怖猎奇豪取不义之财为噱头的文学新形式大有蔓延到主流媒体之势。一个完整的法治国家、文明社会,不应该让其蔓延。应该抵制盗墓小说,任何怂恿盗墓行为的人都应该受到道义跟法医的谴责!你怎么看待他这种观点?”

“我…”

还没完,她又接着问:“大多数社会成员对盗墓的危害估计不足,这会对我国的历史文化造成缺失,对墓葬文化进行破坏。这是对中国的传统文化载体造成严重的破坏跟伤害,《鬼吹灯》就有一种教唆作用!”

“美国在2005年通过的《反低俗法案》,如果《鬼吹灯》在美国发售,你觉得会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陈为鸿不得不打断她:“你让沈先生回答一下,你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