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一个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的年轻大臣也站了出来,慷慨激昂地接口道:“皇上,宸王殿下作为大齐使臣刚刚到过南昊,应该最清楚南昊之事,可他公私不分,从昊回齐,本应向皇上复命,却在王府闭门不出。”
“还请皇上下旨,命宸王殿下上朝,不然就治其一个抗旨不遵之罪。”
那年轻大臣说得慷慨激昂,意气风发,自认话都说到了皇帝心坎上,却没注意到周围众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许文广是脑子坏了吗?!
一些老臣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表情,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许文广是皇帝登基后,开的恩科,由皇帝钦点的状元郎。
说句实话,他也未必是当时殿试时最有才华的进士,只不过他殿试的答卷符合皇帝的心意,而且,皇帝那时候刚登基,一心想点一个年轻的状元郎,觉得如此朝中才能有“新气象”。
然而,许文广这次是弄巧成拙了。
就连金銮宝座上的皇帝也是阴晴不定地看着他,觉得这人真没眼力劲。
这许文广也不用脑子想想,顾玦怎么会听他的,要是会,顾玦昨天就进宫了,还用等到现在……
皇帝的眼神阴沉了下去,面沉如水,不怒而威。
金銮殿外的天空不知何时也变得阴沉沉的,层层阴云挡住了灿日的光辉,皇帝的心情犹如这阴云密布的天空般。
许文广半低着头,根本就看不到上方皇帝阴沉的脸色,也没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皇上,宸王殿下为我大齐击退赤狄,确实有功,可一码归一码,功亦不可抵过,他自恃功劳,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简直目无君上,必须严惩,方能以儆效尤!”
许文广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一副忠心为君的样子。
但不少人都已经懒得看他了,谁不知道宸王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谁不知道宸王有功高震主之嫌,可那又如何?!
宸王兵权在握,且有民心,除非皇帝能一举将宸王铲除,否则反而会后患无穷,逼得宸王不得不反,让宸王占到大义。
再说了,南昊那边,乌诃度罗才刚谋反弑君呢,乌诃度罗可以,宸王同样也可以。
南昊的事对于今上而言,无异于一个警钟,让皇帝对宸王的忌惮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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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穿了,皇帝就是前怕狼,后怕虎。
几个心里通透的大臣又朝皇帝看了一眼,就见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皇帝紧紧地握着金銮宝座的扶手,眉心紧攒,怒得差点开骂,就在这时,一个青衣内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呼吸急促。
“皇上,昊国新君派使臣送来了国书。”青衣内侍走到殿中,恭敬地对着皇帝俯首作揖,“现在昊国使臣正在城门外等候。”
满堂都静了一静,连方才说得口沫横飞的许文广都忘了继续往下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诸在了青衣内侍身上,难掩震惊之色也包括前方的皇帝。
皇帝依旧眉头紧皱。
昊国新帝乌诃度罗这才登基不久,现在他的使臣就携国书抵达了大齐的京城,很显然,乌诃度罗应该是一登基,就派使臣出发前往大齐。
齐、昊两国这十几年一直在通商,昊人想要入境不难,可是昊国使臣与普通商人不同,他们要入境,按照规矩,理应先由他这个大齐天子同意。
昊国使臣越过了这一步,悄悄入境,到了京城外,才表明身份,说得难听点,这叫霸王硬上弓。
皇帝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不见,手指慢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问道:“可知昊国使臣是何人?”
青衣内侍立刻就答道:“回皇上,为首的是昊国皇后的兄长,刚刚得封郡王的安达曼。”
乌诃度罗让皇后的兄长来送国书,可见其对大齐的诚意。
皇帝稍微舒展了眉头,对着礼部尚书道:“迎昊国使臣上朝!”
礼部尚书自是应命。
接下来,就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皇帝还好,直接从宝座上退下,去了偏殿小憩,至于金銮殿上的那些臣子只能站着等。
那些臣子都在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猜测着昊国使臣来京城面圣的目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外,阳光拨开层层阴云,天气又从阴转晴,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仿佛之前的阴云密布只是众人的幻觉似的。
因为昊国使臣到来,早朝毫无疑问地延长了,其它的政事也都变得不是事了。
前来金銮殿拜会皇帝的有三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健壮,皮肤黝黑,眉目的轮廓深刻,与中原人迥然不同。
他身后的两人一个五十余岁,一个二十来岁,形貌、气质各异。
“参见大齐皇帝陛下!”
三人齐齐地给金銮宝座上的皇帝行了礼,他们作为使臣,代表的是昊国,施的也是昊国的礼节。
三人都在打量着皇帝,同样地,皇帝与周围的文武百官也在打量这三个昊国使臣。
可想而知,这三个昊国使臣势必会对两国将来的关系产生莫大的影响。
皇帝维持着他作为天子的高高在上,淡淡道:“免礼。”
安达曼主动表明了他们的来意:“我大昊天子乌诃度罗陛下于上月正式登基,吾谨代表吾皇对大齐皇帝陛下致意。”
“另外,吾皇令吾代吾国太子向陛下求亲!”
他的齐语说得生涩缓慢,声音洪亮,意思明确,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