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作铜锁的伙计在抬手示意。
后院的地方不大,被几株老树占去了半边。除了几间向阳的正屋,两侧各有一排厢房,以及灶房、井栏等等。而所谓的丁字号上房,则是正屋西头的一间屋子,两三丈的方圆,没有窗户,黑暗湿冷,其中的陈设很是寒酸简陋,一榻一几而已。
无咎走入客房,微微皱眉。
铜锁的年纪虽小,却也懂得琢磨客人的心思,不以为然道:“每岁秋冬时节,来往客人稀少,而一旦出了正月,奇人异士络绎不绝,到时候我东升客栈一房难求啊!幸亏大哥早来了几日……”
无咎转身走出客房,伸手拍了拍铜锁的肩头,和颜悦色道:“嗯,我住下了!且将客栈内外的规矩说来听听,或许有赏呢!”
铜锁挺了挺胸脯,有问必答,便是那烤火取暖的三人,他也没有隐瞒……
片刻之后,铜锁的手心攥着一粒金豆子咧嘴跑开。
而无咎则是信步穿过小院,再次返回到客栈的店堂之中。那两男一女,依旧是围在火炉旁。他冲着对方点头致意,却是无人理会。他也不介意,就近寻了一张桌子坐下,扬声道:“孟掌柜,我欲拜入仙门,有无门路举荐一二……”
话语声未落,几道眼光同时看来。
无咎昂首端坐,翻手拍在桌上。
一锭金子,与两块亮晶晶的小石头呈现出来。
他伸手示意,满不在乎道:“不管成与不成,事后必有重谢!这金子与宝石权当定金,孟掌柜——”
有钱人,就是阔绰!
孟掌柜尚未答话,火炉旁站起两人。
从铜锁的口中得知,掌柜的五十多岁,姓孟,常年在此开店的缘故,结识过几位仙门的仙长。而那年轻的男女,一个叫作柳成,一个叫作崔莹,于去岁入冬时分结伴而来,奈何迟迟不得拜入仙门,只得继续困守等待。壮汉名作代鸿,据说修为在身,乃是传说中奇人异士,于半月前至此并入住客栈。
而这站起的两人,便是柳成与代鸿。其中的代鸿更是大步走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无咎,伸手抓过金锭扔给了孟掌柜,顺势扯过凳子坐在一旁,转而冲着桌上凝神端详。柳成随后而至,淡漠的脸上同样是有些兴奋。
孟掌柜接过金锭,呵呵笑道:“小哥有心拜入仙门,倒也不难。只待惊蛰与春分之时,灵山自有仙长驾临小镇,或是采买、或是巡查,不妨帮你结识一二!”
古籍有云,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谓蛰虫惊而出走之意。具体所指,也就是每年二月初的时候。春分,则是二月中旬,此时寒冬过后,阳气上升,阴阳相伴,昼夜均而寒暑平。故此,二月又称仲春之月。
孟掌柜的意思很明了,下个月将有紫定山的弟子来到东升镇,他或能帮着指条明路,至于仙缘如何,全凭个人的造化!
无咎面带喜色,一拍胸脯:“孟掌柜真是好人,日后我必定顾你周全!”
他好像已经成为了仙门弟子,吹嘘起来煞有其事。而他并未忘了面前的两人,抬手一挥:“两位——”
代鸿坐在一旁,两眼盯着桌子一霎不霎,忍不住才要伸手,而桌上的石头已然消失不见。他尴尬抬头,失声道:“这位兄弟,那宝石价值几何,能否转让给我代鸿,黄金白银不在话下!”
柳成则是拱了拱手,出声道:“在下柳成,有礼了!”
他见机落座,神态洒脱:“我素来喜好稀罕之物,价钱好商量……”
这两人起初还是倨傲淡漠,转眼之间带着好友般的温暖扑面而来。
无咎却是毫不领情,眼光狐疑:“我记得家中的老仆说过,那数十块石头并非俗物,乃是先祖留下的灵石,价值不菲,两位莫要骗我,想我也曾出身富贵……”
柳成讪讪一笑,却又难以置信:“数十块之多……”
代鸿则是两眼闪亮,神色好奇:“这位兄弟,你竟然随身带有数十灵石,为何神识之下不见踪影呢?”
“神识又是个什么东西?哦,家祖乃修仙之人,攒下数十灵石亦属寻常。而既为宝物,又岂能随身携带!”
无咎面带得意,又抬手竖在嘴前:“嘘!祸从口出,还请两位慎言!”
便于此时,伙计铜锁端着一个陶盆走了过来,讨好道:“公孙大哥,你要的肉汤来啦!”
无咎接过陶盆,眉开眼笑:“野山羊的肉汤,最是鲜美!”他看也不看同桌的柳成与代鸿,自顾吃喝起来。须臾,一盆汤见了底。他抹着嘴巴,拍着肚子,抓起皮帽子,又拱了拱手,转身掀开门帘扬长而去。
柳成与代鸿坐着没动,心绪不明。而片刻之后,两人还是忍不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代兄,以我羽士两层的修为,竟然看不出那人的深浅……”
“老弟不必自谦,我也不过才将踏入四层的门槛而已。你我应该没有看错,那就是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弟。而他一个不通仙道的凡人,偏偏拥有数十灵石,真是暴殄天物……”
“代兄的言外之意?”
“咳咳……”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