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蓝醉侧脸被挤压在崖壁上几乎变形,君漪凰看不下去了,又无余力推开蒙筝,只得对蒙筝道:“蒙筝,你松动些。”
蒙筝似是充耳不闻,直至蓝醉呼吸不畅,脸色憋得发红,那股压力才稍微松动些许。
后背没了抵压,脚下无处依凭,蓝醉只能顺势后到,大口喘息回气。
君漪凰忙将人接稳当,看她脸上蹭得又是青苔又是汗珠水汽,既怜惜又心疼,想伸手替她拂去,却触碰不得,连阴力也不敢太过靠近,只能凭空托着,免得不小心又伤到人。
蒙筝浮在君漪凰身后,脸上依旧无甚神情,眉间却微不可见轻颦起来。她暗中偷学了白素荷的咒术,这却是第一次使用,什么都是懵懵懂懂,生魂离体后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随着意念所向不知怎么地就到了那沟底。那时君漪凰正濒临魂散边缘,蒙筝也不知道要怎么帮,只是念头转动间,发现周边空气能凝聚成风,随着她的意念移动,便毫不犹豫将蓝醉推向崖边。
这一下既控制不住力道也控制不住速度,蓝醉一下就被拍到崖壁上。一推之后,蒙筝就觉得脑中有瞬间茫然,什么都看不见听不清,更无法控制那股风力,直至片刻后神智恢复,这才见到蓝醉惨状。
此刻蒙筝浮在半空,全身上下都不怎么对劲,内外似乎是空落落的,仅能勉力维持那股风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几道迷蒙恍惚的微光透过头顶重叠的水雾交替穿插着在崖壁上游移,晃过蓝醉所在的位置。蓝醉借着那点微弱光芒,仰首终于见到俯视她的君漪凰,眼角忽地一热,难以自已的激动起来。
现在的君漪凰没了贺兰馥的身躯遮掩,恢复了原本的面目。依旧是记忆深处的修眉凤目,美艳不失肃穆,目光中永远是那般淡然、冷静,只是隐藏的那抹淡漠变换为忧心与关怀,犹如千年前她时常望着苏灵雨那般。
“漪凰……”那一刹那蓝醉甚至忘记了自己当前危险的处境,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流逝的时间,仿佛回到千年前两人相偎相依的那段日子。
只是指尖抚过面容,感受的不是细腻柔滑的肌肤,而是冰冷的寒气与虚无。蓝醉如遭重击,呆望着自己指尖,重新被拉回当前险恶的环境中。
“蓝醉,想办法先上去。”君漪凰何尝不知道蓝醉刚才那一刻心中所想,她又何尝不难受。只是当务之急却不是沉湎过去,而是速速脱险。
蓝醉轻应了声“嗯”,摇头摒除脑中杂念,这才听见上方反复回荡的容十三与容玖的模糊呼唤声。
蓝醉漫应一声,同时趁着上方光线闪过前方的短暂时段,仔细打量面前这块崖壁。这整块崖壁虽是天成,有着天然的岩石凹凸,但她们所在的这个深度似是曾经长期没在水中,面前这一片岩石迥异于上半截,被流水冲刷得平整圆润,又因为水雾笼罩长满了青黑色的青苔,即便尖利如抓钩也未必抓得牢靠,从崖壁爬上去几乎是没戏了。
这让蓝醉很伤脑筋,君漪凰和蒙筝现在还没把她送上去,肯定就是无法将她送上去,这样僵持下去,对于三人都是不利。
眼珠顺着容十三他们漫无目的狼眼光线移动,光线忽然划过一片光秃秃的位置。那片位置呈现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青苔全部都脱落了,露出下方微黄的岩石,看得出是新近形成的痕迹。蓝醉脑中灵光一现,倏然想到什么,低头就去找。她被君漪凰接住的时候,曾经感到不远处有一阵飓风从上至下刮过,惊天动地响声过后还溅了好些滚烫的泉水在她背上,现在想来应该是那块他们投过来卡在城墙中、后来松脱坠落的大岩石。
有办法了!
蓝醉这会子也管不得周遭空气有多灼热,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量向上喝道:“十三哥,照这里!”
容十三和容玖两人蹲在崖边什么都看不清,喊了半天也没回应,正心慌呢。这下终于听到蓝醉的声音,虽然从下到上已经弱得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两人还是兴奋地将手里所有电筒全部对准了大概的声音来源。
狼眼的光线穿透力不愧是一等一的,这一聚光蓝醉视线就清晰许多。果不其然那块大石就坠落得离她右手边大约十多米的位置。石头已经没入水里看不见了,绑在石头上的登山绳质量却好得不得了,飘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涌动一晃一荡。
蓝醉大喜,只要绳子在就是好事。有抓钩在,这根绳子入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蓝醉七手八脚把绳索缠在身上绑紧,这才又对着上面喊道:“收绳子!”
容十三连听了好几遍才听明白蓝醉的话,一个激灵就明白了蓝醉的意思,马上招呼所有人去摇绑着绳索的那根转轴。蓝醉已经在下面用匕首削断了了连接石头的一端,她重量比起石头来说轻多了,没两下绳索绷紧,蓝醉一下就飞到半空,被绳索拉着快速上移。
君漪凰见蓝醉脱困,终于松口气,一转头见蒙筝继续在半空飘来荡去,不由疑问:“你还不上去?”
蒙筝很郁闷,她知道魂魄怎么离体,却不知道怎么回去。而且刚才推蓝醉那一下似乎太没节制,将她的精神力一下耗尽了,蒙筝现在脑子里就像掺入了许多豆腐花,连反应君漪凰的问话都有些吃力。
君漪凰这才发觉蒙筝状况不太对劲,还待再问,却觉得上方传来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君漪凰眼前一黑,魂魄不由自主就被那股力量拽了上去。
再睁眼,君漪凰还有点迷糊,直至见到白素荷板着冷冰冰的脸,再一起身,发现那种身体的沉重感又回来了。
“你真厉害,我第一次见到能破除我刻印加持七遍符咒的鬼,我看你干脆去成仙吧。”白素荷不冷不热的说道,略冰冷的指尖又落在君漪凰左肩,“别动,贺兰馥身体上的锁魂咒被破了,我现在只能重新写一遍。”
君漪凰眼角一瞄,才发现自己的衣裤都被挽得高高的,露出白皙的皮肉,皮肉上还画满了她看不懂的黑色文字。旁边一个人都没有,稍远的地方倒是传来阵阵喧闹。
“蓝醉呢?”
“上来了,在那边上药裹伤。白家画符没让人看的规矩,我也没兴趣上辈子的身体被那么多人围观。”白素荷头也不抬,手指顺着贺兰馥的肩膀划到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