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叻,这边请。”祖伯身躯半躬,右手一摊,这才打开电筒在前引路。
虽说容家祖宅修在山腰,但从山脚牌坊始处全是容家地界。一路蜿蜒向上,楼梯都是用青石长条砌就,青石表面已经被时间磨去了表层的沟壑,被月光照射处泛起粼粼波光,宛若水流,将容家与不远处的现代县城隔成两个世界。
徽院位于容宅中层,不内不外,是清时建造,房屋都是木质,楼高二层,围作三面,中间兜了个小花园。
夜里花园景观看不清楚,只见隐约树影婆娑,树丛矮处露出一截高翘檐角,色泛朱红。林中能听到水流叮咚,显然还引了一条小小溪流隐藏在其中。
“蓝大小姐你们早点休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到了地方,祖伯把钥匙交给蓝醉,又是客气的微躬,这才走了。
站在门口,蓝醉并不打量园子,而是转头对君漪凰微笑道:“漪凰,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我带你进去看看。”
蓝醉拉着君漪凰,走了一步,却发现君漪凰没有动。
“漪凰?”
“这里很好。”君漪凰仍仰头望着面前的双层小楼,眼睛微微眯起,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道:“但不是家。
来到容家的日子仍然是悠闲的。
甚至比前段为生计奔波的日子更加悠闲。不用为吃穿烦恼,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声,最迟第二天一定会送来。
徽院的房间里居然还留有一张古琴,虽不及君漪凰原有的琴好,但容家留下来的肯定也不算差。于是白天君漪凰就常搬了古琴在园子亭中抚琴,蓝醉托腮坐在旁侧闭目静听。
气氛仍是和谐,却不知为何少了分亲昵,多了分惆怅。
又过几天,容家迎回了他现任的主人,容十三。
即便替代容五做了容家的当家,容十三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还是一点没变,像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一样。
两人所处的房间是容家待客的地方,由内至外纯粹现代化,装饰满满奢华欧式风,让陡然刚从徽院过来的蓝醉感觉很不适应。
一人站一人坐,容十三靠在地毯上泡咖啡,蓝醉则依在窗边,凝视着徽院方向。
“这么会都放不下她?”容十三瞧着蓝醉,似笑非笑。
蓝醉收回目光,瞥向容十三:“你有意见?”
“没,我哪敢。”容十三闻着杯中散发出的咖啡香气,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才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带着她在外面浪这么久,像是一点不着急。”
“我只是想和原来的世界断开,假装我和她都是普通人。”蓝醉抱着手,目光又转回徽院方向:“算我自私好了,我总得留点我和她单独的回忆。总不能以后想起来不是她和苏灵雨卿卿我我,就是我带着她在地底倒斗灰头土脸的样子吧。”
“你啊。”容十三摇摇头,“搞不懂你们。”
“不说我了,你有什么打算?五哥倒了,你该不会准备混日子吧。”
“不混日子怎么办?一点线索都没有。”容十三漫不经心喝着咖啡,“好吃好喝混四年,比你强。”
“……”
“你这什么表情,像是我很想死似的。我这么英俊潇洒万人瞩目,但是天嫉英才我能怎么遭?”
“容家查了这么多连就一点线索都没查出来?”
“哎,你也知道容家历来族人众多,人一多了就容易出败类。祖陵中只记载容家祖辈中曾经出过一个坑货,自幼聪颖无比,后来自诩为天纵英才,打着容家族长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还风流不断,四处拈花惹草。我们这行当里五花八门走偏道的最多,那人多半是招惹到了行当里的人,后来想始乱终弃,就惹来了祸端。等容家知晓此人在外诸多劣迹,集体决定将人逐出容家时,却还是迟了。”容十三摇头一叹,“刚开始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但隔了数辈,容家基本都快忘记这件事的事情,祸事才渐渐显现。最初发病是五六十岁,与当时的正常寿数没太大差别,因此也没在意。后来随着年代越久,发病时岁数渐轻,症状越来越严重。从普通的头痛发展到现在的昏迷不醒,衰竭至死。目前明确知道的只有容家男丁只要年过三十,族长一定会发病,其余人则有发病的可能性。即便现代医学也查不出病征病源,只能听天由命。所以容家这一代男人大半都不愿意结婚,怕害了喜欢的姑娘。再这样下去,估计要不了几代容家就彻底断了,”
“这……”蓝醉以前虽然隐约知道容家这事,但这毕竟是容家的家事,她从来没问过细节。犹豫了下,蓝醉问道:“你们难道查不到那个惹祸精当时到底招惹了谁?”
“查不到,那人被逐出容家,容家所有关于他的记录都销毁了,祖陵中关于他的记载很少,除了提及病源时提到他,再没其他信息。那段时间,嗯你该知道是哪一段,容家族长——也就是我祖爷爷为了保住容家,把很多东西都毁了,而且容家不少长辈都死于那场灾祸里,好多信息都断了,现在就更没法查。”
“五哥这十多来年不是一直在查这事吗?我知道他专倒偏门斗,肯定不是为了找货。”
“查了这么多年也没多大进展,线索太少太渺茫,我们猜测当时可能被人下了蛊术或者魇术。但这两种古术都博大精深,而且失传很久了,跟别提找到解术的人。”
蛊术?
提到蛊术,蓝醉心中忽然一动,夏若卿……不就曾经学过蛊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