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母妃!”
丰俊苍沙哑着嗓音轻唤,猩红一片的双眸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悲恸,俯身将母亲滑落的玉手虚握大手之中。
而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气息般,慧妃娘娘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仿佛是用尽了所有气力抽动嘴角,声音极为低沉迟缓,“苍、儿、要、要……太子、太……”
在围着的几人屏气凝神间,慧妃娘娘气息孱弱的断断续续嘱托,然却是未及说完便撒手人寰,甚至就连睁得大大的眸子都未及合上。
一切都来的如此突然,一切都太过令人难以接受,丰俊苍犹如受伤的猛兽般狂吼一声,将母妃抱在怀中,些许的大手轻轻拂过眼睑,一滴滚烫的热泪砸在手背痛在心头。
对于丰俊苍的悲恸感同身受,但此间剑拔弩张的寝殿中依旧是危机重重,虽然丰俊苍无视那方哭天抢地的贵妃娘娘,但李瑾芸警惕的目光却始终不离片刻,却是错过了就在身旁明显松了口气的三人那细微的神色变化。
而对于慧妃娘娘舍身救人,更甚至是临终都嘱托要苍王效忠太子的忠君爱国之心,瞬间令尚在惊魂未定之际的朝臣们无不为之敬仰。
然所有的一切看似漫长,但却仅是片刻之间,却说那方被匕首穿胸而过的丰俊祺气若游丝,而慌了神的贵妃娘娘姜淑婉连连尖叫间甚至还指望花宏熙施以援手,直指着花宏熙却是说不出话来。
而相对于贵妃娘娘姜淑婉的慌乱,定北大将军姜凯峰却是猛然爆喝,“撤!”
只是来得容易,想撤却难,瞬间刀剑碰撞声陡起,而原本沉浸在悲恸之中的丰俊苍,仿佛是被挑动了神经般猩红的眸子猛然暴凸,动作极为和缓的将母妃交到花宏熙手中。
却是猛然转身,自腰间抽出的利剑嫔出摄人的剑气,一个飞身插入已然退入门口打到难解难分的禁军之中。
“王爷!”李瑾芸想要阻止,却是被一旁抱着慧妃娘娘的花宏熙所制止,“还是让他发泄一下吧。”
发泄?
那的确是场酣畅淋漓的发泄,在未来周皇丰俊天,太后赵燕茹以及丞相更甚至是噤若寒蝉的朝臣们的瞩目之下,独自飞身撞入重重包围之中的丰俊苍手中的利剑犹如镰刀过境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如果那是冲着叛军众人只会拍手称快,然丰俊苍的剑带着嗜血的杀气,却是不辨忠奸不分敌我,剑气所过之处莫不是拦腰一斩亦或是断颈而亡。
瞬间便血流成河的寝殿顿时鸦雀无声,而酣战未歇的丰俊苍却早已杀出寝殿向着宫门大院杀去。
而偌大的寝殿中,被再也不敢大意的赵辉武所领的几个最为忠心的禁军所紧紧护着的丰俊天与皇后娘娘赵燕茹双双凝眉,丞相赵敬辰更是被丰俊苍的暴虐煞气所摄到毛骨悚然。
诚然似乎是感到危机解除,更是为了保全自己在新皇心目中的位置,几个最善察言观色的投机分子纷纷指责苍王暴虐无道,杀人偿命,当以国法惩之。
而犹在丰俊天同丞相赵敬辰神色交流间,那方冷冷瞥过几人一眼的李瑾芸却是突然一声冷笑,“国法?骸叛贼逆党人人得而诛之,尔等是想要包庇叛贼还是尔等根本就是奸细想要来个里应外合?”
“你强词夺理!你个愚蠢无知的妇道你懂什么!”
被人无厘头的指责谩骂,李瑾芸原本温婉的神色猝然冷凝,“若不是禁军中有奸细策应,丰俊祺能进得来着封锁严密的宫门?”
众人顿时一怔,神色微僵。
“若不是有奸细放水,他们能出得了这门去?”仿佛是嫌震惊还不够,李瑾芸接着厉声责问,一旁的花宏熙与章睿不禁眸光微闪,王妃这气场还真的堪比王爷啊!
丰俊天与丞相赵敬辰纷纷看向禁军统领赵辉武,然同样不明就里的赵辉武噗通一声跪地,却也是难辞其咎。
“那也不是可以敌我不分诛杀我禁军的借口……”另一个不依不饶的朝臣却是越说声音越低。
李瑾芸回眸冷笑,“所以在这位大人眼中,贵为九五之尊的新皇的安危犹不及几个忠奸不明的禁军?”
丰俊天神色一凜,惊得朝臣们纷纷跪地叩拜请求恕罪,而挑起众人心头巨浪的李瑾芸却是同丰俊天盈盈一拜便同花宏熙与章睿相视点头。
花宏熙便是抱着慧妃娘娘随同暗卫匆忙闪身远去,章睿神色肃穆的站定在李瑾芸身旁,警惕冰寒的眸子频频扫过一众匍匐跪地的朝臣。
而丰俊天则脸色沉郁的静默不语,任凭那些个跪到双腿发麻的朝臣噤若寒蝉的瑟瑟发抖,他在等,他在等姜凯峰被擒,丰俊祺咽气的消息,丰俊苍的……
然而,僵直的站立在寝殿中的几人却是被分分秒秒的时间所折磨,而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却是犹如等了千百年般漫长而磨人,直到浑身浴血推门而入的程林撞入众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