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匪寇?他们已经猖獗到能够影响径道安全?”
听到于度的汇报,沈哲子便皱起了眉头。
中国大战开始之后,难免会有一部分强梁之众难耐寂寞,想要趁乱取利,这其中主要是不愿归化的河北地方豪强与原本从属于羯国的杂胡势力,比如丁零人。
诸胡之中,丁零人不算太强势,但却非常的活跃,甚至早年羯主石虎南征中便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往往数千乃至上万人自成势力,不事生产,流窜劫掠,偶尔也充当雇佣兵的角色。
目下王屋山附近所活跃的匪寇,早前主要是活动在冀州西部郡县,但是中原大战开始后,韩晃的西路王师加大了对于这些流寇的肃清力度,再加上河东军队北进平阳、西河郡进攻太原,并州局势也变得混乱起来,这些流寇便流窜于王屋山周边,极大影响了河东与中原之间的物资流通。
于度作为王师目下的后勤大总管,也是深受其扰,讲起这些王屋山匪寇难免厉态:“这些匪寇一如蝗祸,本身居无定所,虽然难阻大势,但若继续任由壮大,或要糜烂于山中。”
听到这里,沈哲子也是一脸的烦躁,对于这些疥癣之疾已经乏甚忍耐力,稍作沉吟后便开口道:“入冬之后,各边战事将告段落,平阳方面攻势可以暂缓,着令李炳主力清剿王屋贼寇,届时河内韩晃也要谨守径道,即便诛杀不尽,也要将他们困死于山野之中!”
其实若能用心招抚的话,王屋山中这些匪寇其中相当一部分也能化为己用。毕竟这些人本就乏甚家国情怀,唯利是图,只要行台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自然也不拒绝为行台所用。
譬如三国旧年关羽北伐,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就有许昌南面盗匪游侠响应关羽,使得许昌周边局势崩坏,几乎逼得曹操迁都避祸。可见这些盗匪虽然只是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若能妙用得宜,也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但是眼下王师数十万分布于北伐各处战场上,本就优势在握,也并不急迫招引这一部分游散力量为己所用而助军势。而且这些贼寇桀骜不驯,唯财货能动其肝肠,关键时刻不足倚重,与其耗费心力的去招抚拉拢,还不如干脆杀个精光。
如果不能恭为顺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目下并州方面王师力量本就充足,潼关、河东的兵力都投入其中,还有弘武军、镇武军并结束了塞上战斗的关中府兵,搂草打兔子,一波收走,如果不能做到,则就显得李炳等人太无能。
对于大将军的安排,于度没有异议,至于之后该要如何调配力量,那就是李炳等统兵大将该要考虑的问题。
之后,沈哲子又询问了一下那些秘阁少壮们的历练情况。这些行台储备人才,如今已经有了千数之众,除了馆院招考并行台选拔之外,一些行台任事官员们也都不愿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将自家子弟塞入其中进行历练,谁都知道若能加入进来,则不啻于进入一个快车道,未来的发展也能更加顺畅。
这些年轻人乏甚实际的事务才能,但是胜在璞玉堪琢,沈哲子也并不将他们严密保护起来,而是各自良才分配到各个部伍之中。
除了正面战场的作战部队之外,于度所负责的后勤任务最重要,历练作用也最明显,因是当中将近一半的成员都划分给了于度。
这些年轻人们或是不乏稚嫩,但是最起码文化素质是足够的,于度这段时间也是大得此利,听到大将军问起,便也将这些年轻人的表现小作描述,特别其中一些表现出色的人,更是不吝夸赞。
听到于度的汇报,沈哲子脸上不免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行台规模越来越大,对于人才需求始终存在缺口,这一批年轻人若能培养出来,对于之后的河北治理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眼下行台人员众多,其实也隐隐有了派系的划分,如于度本属于大将军昭武旧部,与谢弈、萧元东乃至于沈云等人已经形成一股颇为庞大的力量。
还有就是沈氏宗亲,标志性的沈牧、沈云包括沈劲也渐渐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其他族人们大凡少有才力者,也都分布在许多重要位置上。
毛宝、韩晃、路永、郭诵等宿将,这都属于都督府旧部。谢艾此一类的边士内投,往年虽然略有势弱,但是随着行台越来越壮大,特别是大量关陇人才的加入,如今也渐渐的有了气象。
还有胡润、卞章等为代表的门生义故,纪友等来自江东的世交旧好,张坦此一类河北降人也都亟待发展,目下的行台可谓是人才济济,至于原本占据江东朝廷主流的中兴旧人们,随着一众耆老旧人的去世,在行台所拥有的影响力已经微乎其微。
至于作为后备力量的馆院英才们,如王猛这种早已经崭露头角,谢安、陈逵等也都起飞在望,再加上大量秘阁少贤逐步获于任用,盛世英主贤臣这些条件都已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