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高航起草的这份劳务合同后,吴尽欢在几个地方做了修改,然后让高航传真给江淮。
翌日,李玉给吴尽欢打来电话,就无尽公司的这份劳务合同和他商议。
在中午,双方做了第二次会面。
这次的洽谈不是在酒桌上,而是在江淮船厂的会议室里。江淮方面,参与磋商的人,除了李玉和常宏伟外,还有几名工会骨干,其中有男有女。
谈判中,江淮的人坐一边,无尽公司的人坐另一边。双方就这份劳务合同的具体细节几乎是做逐条讨论。
讨论的内容,都精细到一个月内,迟到几次、早退几次算误工,每次要做出什么样的惩处,个人的任务没有完成到什么程度算怠工,个人的任务量又要如何来划分……
两边的磋商,由中午开始,一直进行到傍晚。
关键是,有些内容,连工会内部的意见都不统一。常宏伟觉得没问题的,下面的工会骨干却觉得有问题,他觉得有问题的,工会骨干们更是觉得问题严重。
这时候是真看出涉及到切身利益了,几名工会骨干,无不是据理力争,能不让步的就决不退让一点。
等到傍晚的时候,吴尽欢的脑袋已经是晕乎乎的了,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一名工会骨干还在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向常宏伟摆摆手,说道:“常书记,今天先到这里吧,余下的内容,我们明天再谈。”
“这……”常宏伟虽是工会主席,但也要听下面骨干们的意见。
他看看一旁的几名工会骨干,询问他们的意思。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说道:“吴先生,我们现在正讨论到最关键的时候,怎么能终止呢?”
这名妇女名叫孙露,众人当中,就属她嗓门最高,现在吴尽欢一听到她说话,脑袋都像要炸了似的。
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是劳方,我是资方,这一点没错,但劳资双方不一定非得是对立的两面,也可以是相辅相成的一面,你们现在,简直都把我当成了对立的敌人,是正准备想方设法要从你们身上榨取价值的万恶资本家,你们的出发点本身就是错误的。”
李玉、常宏伟等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见吴尽欢站起身形,李玉和常宏伟也跟着起身,说道:“吴先生……”
吴尽欢现在实在是不想再听他们说话了,头疼得厉害。
他正色道:“船厂继续这样经营下去,倒闭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哪一天船厂真宣布破产了,你们的利益还能剩下多少,又找谁去要?由圣庭来接手造船厂,这对你们的切身利益是不是也提供了相应的保障?这一点,你们都不懂?非要把买家挤兑走,让船厂再像现在这样继续经营下去,这对你们真的有好处吗?”
他伸了伸僵硬的筋骨,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我们再谈,等到明天,我希望在我对你们抛出善意的同时,你们也能对我给予相应的善意。”
说完话,吴尽欢带着无尽公司这边的人员离开会议室。李玉和常宏伟急忙离席去送。
到了外面,李玉追上吴尽欢,满脸无奈地说道:“吴先生,船厂的效益越来越差,经常拖欠职工的工资,所以职工们现在都很缺乏安全感,眼下船厂又要易主了,职工们也更加不安,职工们的心情,也希望吴先生能谅解。”
吴尽欢说道:“正因为我能理解,所以我才从中午一直坐到现在。”
他向后挺了挺腰身,脊椎骨都发出嘎嘎的脆响声。他说道:“李厂长、常书记,两位请留步吧,不必再送。”
目送着吴尽欢一行人乘车离开,李玉和常宏伟对视一眼,双双回到会议室。
看着几名坐在椅子上的工会骨干,常宏伟意味深长地说道:“圣庭的名气,你们也都听过,人家吴先生,也是很有诚意的,在合同中的一些小事上,大家也不要再斤斤计较了,我已经说过了,能给大家保障的权益,我是一定会争取的。”
孙露撇了撇嘴角,小声嘀咕道:“谁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勾当,那么帮人家说话,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钱,把我们都卖了?”
“你……”好在常宏伟血压不高,否则非得被她气晕过去。
李玉瞪了孙露一眼,呵斥道:“你少说几句!现场船厂已经离破产不远了,如果你们真把吴先生气走了,这三个月的工资,你们就回家慢慢去等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吱声了。
“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敲定下来!”李玉沉着脸,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厂子里,李玉这位厂长还是很有威严的,至少孙露等人都很怕他。